被褥涂霜月也拿走了最新、看着最干净的一套,随便铺了下床,他就躺了上去,后背登时被硌到了。床板太硬了,他在家都是睡软床的,还要熏香才能睡得着。于是他坐了起来,二话没说又拿走一套被褥垫在底下,感觉总算舒服了些。
“这被褥不够啊。”赵延洗完了碗筷回来,发现其他人都躺上了,床板只给他留出了一点空隙,只够他侧着身睡的。被褥更是没有,其他人都是两人盖一床的。
涂霜月敷衍地安抚他,让他将就一下:“这天也不冷,不盖被子都行。别吵了,早点睡吧,养好精神明天才好见机行事。”
今儿才到古堡中,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也不敢胡乱闯。不然被住在这里的吸血鬼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或者闯进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惨了。
“说的倒是轻巧,又不是你们没被子盖。”赵延小声嘀咕了几句,心里头没有怨念是假的。但他不敢正面呛声涂霜月,腹诽一番就侧身躺上床,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夜里是会降温的,没能盖被褥取暖的赵延一直睡不安稳。分明没有窗户,却似乎有股凉飕飕的风吹过,冻得他一下醒了过来。城堡里是没有通电的,他划拉火柴点燃一根蜡烛,借着烛火看了看手表。
凌晨三点左右,时间还早。赵延被冻醒后没了睡意,寻思着去上个厕所。卫生间距离他们住着的这间仓库不远,他一手拿着烛火照明,另一手揉了揉眼睛,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上厕所时,他将蜡烛放在外面的洗手台上,舒舒服服放了个水。提好裤子出来,他就见笔直燃烧的烛火晃了晃,隐隐约约有个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
“谁啊?”半夜起来脑子不清醒,赵延以为是跟他一样起夜的人过来上厕所,便拿着蜡烛往外走了几步。
烛火的光能够照亮的范围有限,周围还是昏暗的,他只看到有个人蹲在墙角。似乎是在吃什么东西,细细簌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不是吧,躲在这里偷吃?”一碗清粥跟一个小土豆根本不顶饱,赵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把搭上那个背影的肩膀,吊儿郎当道:“要么把吃的交出来分我一半,不然我就要跟涂少告状了,说有人搞私藏。”
咔嚓嚼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赵延眯着眼睛将蜡烛拿得近了些,这才发现跟前这人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来的这群人都不一样,样式比较复古。而且这人头发也更长,像是好久都没剪了。
“喂。”心里颤了下,赵延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瞬间想到了很多在电影中看到的惊悚场景,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双腿发软挪动不了,就连身体好似也不受自己的控制般。
过了一会儿,他瞪着眼睛瞧见跟前的人缓慢转过身。手里拿着啃的是一只没有拔毛的鸡,鸡脖子上两个血洞正在涓涓往下渗血,半边身子已经被啃得不剩什么了。
赵延的心跳骤停了一秒钟,他的视线往上,看到那人沾了血的嘴巴,两颗似乎能刺穿一切物体的尖牙,还有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血红色的眼睛。
连啊的尖叫声都没能发出,赵延两眼一翻没了意识。等他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涂霜月发现了倒在外面的他,让人把他抬进了屋。
“吸血鬼!我看到吸血鬼了!”赵延吓得抱头乱窜,面色如土。
涂霜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扇了他一巴掌让他冷静点:“昨天我们就见到了,还是纯血的。你现在才在怕个什么劲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赵延胆子这么小,反射弧还这么长?昨天的事今天才回过神,怕得抖成了筛子。
“不是,不是那只,是另外的。”赵延手舞足蹈地比划,试图重现他半夜起来遭遇的事情,可惜失败了。他的伙伴只觉得他可笑胆小,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害怕。
“这本就是吸血鬼城堡,遇见吸血鬼没什么稀奇。好了,你又没事。”涂霜月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给大家惹麻烦。
赵延十分沮丧,此时已经心生退意。他想说不一样的,直面吸血鬼的感觉非常糟糕,尤其是对方把你当作食物的时候。
他现在都可以回想起凌晨那会儿被盯住动弹不得的滋味,而且那种咔嚓咔嚓咀嚼骨头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惊得他脊背发凉。就好像那只吸血鬼咬的不是鸡骨,而是他的骨头。
以为注射过药剂,就不会再怕吸血鬼吸食自己的血液了,赵延如今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那一幕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促使他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涂霜月当然不会同意,还大骂了他一顿,两人关于是走是留的问题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最终赵延被强迫留了下来,就是时常一惊一乍、畏畏缩缩的,精神头并不好。
城堡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瞒过宁夏,涂霜月一行人那点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赵延看到的那只吸血鬼是城堡里的血仆,名字叫小六,是一只混杂血族与狼人血脉的混血吸血鬼。他不喜欢吸食人血,却极其钟爱山鸡,到了夜晚自己就会出去觅食。
老管家说过他好多次了,让他不要逮着一只鸡就下嘴啃,那样太不卫生也太不雅观了。怎么也要把毛拔了,将鸡血放进杯子里盛着喝,鸡肉切块用叉子叉着吃。可他习惯了,任由老管家说到耳朵起茧也改不过来,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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