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还有脸收费啊!”解雨臣白了他一眼,沉吟良久,把巴乃的经历讲了出来。
解雨臣讲完之后,黑瞎子沉吟片刻,“你还是弄汪家泄愤吧。”
解雨臣冷哼一声说:“看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的样儿,就知道问你也没用。”
“你这是对我的人格侮辱!”
人格侮辱黑瞎子之后,解雨臣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过两天听闻顾然已经回杭州了,直接让伙计把新月饭店的账单送货上门,要么还钱,要么来北京。
杭州那边没什么大事,反而北京这边还有顾然的人,顾然没道理不来北京。
解雨臣猜也能猜到,顾然跟他纠结的是同一件事。他对自己在顾然心里有多少分量还是心里有数的,论重要程度,他不见得会排在张起灵后面,毕竟他是闺女,张起灵是朋友。
顾然八成是躲着他呢。
解雨臣可不准备给顾然当缩头乌龟的机会。
解雨臣因为断了一条腿,又觉得柱个拐在自家院子里蹦跶不好看,就干脆成天坐着轮椅,黑瞎子作为一个没有半点用的情感导师,只能被奴役成个职业推轮椅老师傅。
黑瞎子到底是瞎久了,耳朵极好,清晰地分辨出门外街上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笑着对解雨臣说:“不出去迎接迎接?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迎接他?这次到大门口迎接,下次就得去杭州迎接了吧。”解雨臣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顾然进来。
解雨臣一直嘴上说着不接,眼睛一直往大门口瞅,黑瞎子看了觉得好笑,给了个台阶:“去迎迎吧,难得人家因为你受伤这点事,连门都不敢进了,啧,我可是第一次见顾然怂成这样。”
解雨臣“嗯”了一声,让职业推轮椅老师傅推他到门口。
刚到院里,顾然就推门进来了。
顾然瘦了一点,但脚步很利索,身上的伤应该是痊愈了。
解雨臣看着顾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嘲热讽还是寒暄叙旧,他好像都张不开嘴。
不得不说,黑瞎子在这时候就有点用了,至少能够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解雨臣干脆跟黑瞎子一起,一唱一和怼顾然,先让他把憋屈了这么多天的气出了再说。
谈到正事,顾然一说汪家的安排,解雨臣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话的人,也不是一个脸上能藏住事儿的人,解雨臣能感受到,顾然在说到“结束长生”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劲。解雨臣那种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不过顾然没有给解雨臣特别多思考的时间,他是一个很会转移话题的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顾然紧接着就告诉了解雨臣,解连环没死。
这对解雨臣来说无意是一个晴天霹雳,当然,他的心理承受力已经修炼到挨雷劈都面不改色了。
解雨臣此前人生长达十几年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解连环的死。
如果解连环没死,解雨臣不必这么早当家,他自然不会如吴邪那般能够置身事外天真无邪,但至少他能够减少许多压力,至少,他可以和霍秀秀一样,学一些东西,但不用背着这么沉重的枷锁。
不过他已经熬过来了,解连环假死本身,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只是知道的时候吃惊罢了。
真正触及到他内心防线的,是解连环这些年在用吴三省的身份生活这件事。
解雨臣是太聪明的人了,虽然顾然尽可能讲得轻描淡写,但解雨臣仍然能够看到解连环和吴三省的计划的轮廓。
在他们的计划中,解雨臣是那个被放在台面上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而他们真正的棋子是吴邪。可以想象,吴邪与他的安排,不是由解连环开始的,从他爷爷和吴邪爷爷那一辈,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布局。
解雨臣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抛弃。
狗五爷、他爷爷、吴三省、解连环,他们四个人,共同保护了吴邪顺遂的前二十年。而他没有任何人的保护。
吴邪的前半人生与他相比,实在是神仙般美好了。
除此之外,解雨臣甚至还有一点钻牛角尖。吴邪虽然是被放在暗地里的那个人,但本质上,他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从这几年的经历就能看得出来,吴邪把与长生有关的墓,在不知不觉间几乎都走了一遍。
这是解雨臣接触不到的层面。
换句话来说,在解雨臣和吴邪间,他们选择了让吴邪来担当大任。
经过四姑娘山,解雨臣能明白,也能服气,吴邪非常聪明,在思维逻辑上,解雨臣比不过他,而且也没有吴邪那样混然无畏的魄力。
但解雨臣不明白的是,在爷爷那一辈最初决定的时候,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人在负面情绪产生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牵连出许多曾经不好的记忆,负面情绪会一步步放大,达到人崩溃的巅峰。
解雨臣在一瞬间,就想起了巴乃。
爷爷、解连环都选择了抛弃他,把他一个小孩子放在台前来应对道上的一切恶意,而顾然在四姑娘山,也选择了抛弃他。
理智上,解雨臣当然知道,所有的选择都是权衡之后的无可奈何,但情感上,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在不断抛弃与被抛弃中度过的。
爷爷曾经的教育,还真是一点没错,解家人,不配拥有任何朋友,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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