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有些微凉的女声,刘妈妈神色一紧,心头有些惊疑不定。抬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她竟不知道府中的这个庶出的四小姐什么时候竟有这种气势了。
不过她显然是不怎么在意的,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眼底就是无限的讥诮,想着对方这是以为自己即将嫁入杜司马府上,就可以咸鱼翻身了吗?再怎么也就只是个姨娘,做妾的,说白了比下面的丫鬟也高不了多少,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在娘家耍泼。
况且……刘妈妈想到这,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弧度,待会到了雪松院,她倒要看看这个气势好大的四小姐要怎么哭!
“老奴只是遵从夫人的吩咐罢了。”她不卑不亢的回了这么一句。
付绵绵上前两步,停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刘妈妈方才说父亲也在?也好,我这就去当面问上一问,府中下人敢用如此大不敬的语气同我这个不受宠的四小姐说话,究竟是对、是错。”
刘妈妈闻言果真神色大变,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迅速的把自己的老腰弯了下去,忙不迭的讨饶:“老奴知错了,四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呢?老奴一向都很尊重四小姐,刚刚只是因着夫人的嘱咐,难免着急了一些,还望四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开玩笑,虽然付老爷平日里的确不怎么过问后宅之事,但是没人会质疑他的威严,他从来都很注重上下尊卑,就算自己在夫人面前得脸又如何,真计较起来,夫人也护不住她。
再加上今日杜司马上门退亲,付老爷眼下肯定十分的生气,这当口她要是一头撞上去,不死也要脱层皮。认怂又如何,她们这些下人本就无甚脊梁,她只管安安稳稳的在一旁看着稍后这个狗仗人势的四小姐是如何受苦的就行了。
想着,刘妈妈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阴狠的神情。
对此,付绵绵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瞟了对方一眼,随后带着莺歌就出了门。
刘妈妈见状,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付绵绵走的极慢,不是停下来欣赏一下树枝上的积雪,就是对着已经被白雪覆盖住了的小草伤春悲秋一番。
见她如此拖沓,刘妈妈也只能暗地里着急,却不敢再出言催促半句。
就这样,终于到了雪松院,一进入院子里刘妈妈就松了一口气,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很是殷勤:“四小姐,现下老爷和夫人就在屋里呐,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接着便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四小姐来啦!!”
随后弓着身子退到一边。
付绵绵冷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的行至了主屋门外,莺歌打开帘子她便踏足进去,然还没等站定,兜头就是一个茶杯飞了过来!
她反应极快的微微向右歪了歪头,茶杯顺着她的耳侧直接砸到了身后的门框上,瓷器落地炸裂,将莺歌吓得不轻。
挑眉看向前方短榻上坐着的两个人,付绵绵显得有些讶异:“给父亲、母亲请安了,大清早的,父亲怎的发了这般大的脾气?”
王氏一边给刚刚掷出茶杯的付老爷顺着气,一边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跪下!”
付绵绵不解极了,瞪圆了眼睛笑吟吟的回应:“母亲可得把话说明白了,一大清早的就把女儿从茱萸院火急火燎的叫了过来,可还没等我进屋呢,父亲就劈头盖脸的扔杯子,这会儿又让我跪下……”
“女儿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冤枉的很。”
“竟然还敢顶嘴?!”付老爷见她不肯跪下愈发的生气了,伸出右手对着她指指点点:“付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人家杜司马一大早就上门表示不想纳你为妾了,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才让人家这般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
“还不给我跪下!”付老爷大喝一声,旋即开始了不停的咳嗽,直将一张老脸咳的通红。
王氏自然跟着附和:“你想要气死你爹不成?”
“母亲这话说的我着实不敢认,这婚事是父亲母亲定下的,退亲又是司马府上退的,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就成我的过错了?”付绵绵略微扬了下巴,语气平淡,面上丝毫不惧。
“逆女!逆女!”付老爷接连又摔了两个茶杯。
王氏也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这般硬气,奇怪的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明里劝说、暗里拱火的开了口:“四丫头!你还没出嫁呢,就敢忤逆父母?这要是传了出去,哪个好人家会要你这种德行有亏的姑娘?你今儿是非要气的你爹罚你跪祠堂,请家法不成?”
“……”付绵绵看看不怀好意的王氏,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付老爷,忽然就抬起手用帕子捂着脸嚎叫了起来:“被退了亲,又要遭受这种无端的侮辱,我的命好苦!!!女儿不如这会儿去杜司马家门前一脖子吊死来的痛快,也免得给父亲、母亲蒙羞!”
“女儿就用自己的这条命,去问问杜司马究竟为何嫌弃我,换付府的清白名声好了!”说着,就作势要往外冲。
这话成功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傻了,好在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反应极快,先一步跑到门边拦住了她的去路,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出了这道门。
王氏整个人都傻了,见状急忙出声唤了院子里的下人进来,一起帮忙拉住了寻死觅活的付绵绵。只是付绵绵吵嚷的声音着实太大了,让她一时间无法插嘴进去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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