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一下午的悉心照料,小钰捡回来的雀鸟终于有了点精神,甚至可以吃米粒了,小钰感动得快要哭泣,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作为大夫的年轻妻子摸摸她脑袋说:“生命是非常脆弱的,这个世界上每一条生命都有它们存在的价值,万物有灵,你救了一条生灵,它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小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莫名的骄傲,也更加怜惜这只可怜的小鸟。
九郡主抓起两颗米粒,小心翼翼送到雀鸟嘴边,雀鸟战战兢兢看她两眼,试探性地伸出鸟嘴从她指尖叼走一粒米。
九郡主满足地笑弯了眼,忍不住招呼站在阴影中的少年一起来喂鸟。
少年心无波动地瞧着小钰手中那只脆弱的雀鸟,没什么兴趣,却因为九郡主的一句话而纵容她将米粒放到自己指尖。
雀鸟轻轻啄了下他的手指。
小小的喙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手指,像极了边关那晚九郡主的衣袖飘忽着划过他手背的触感。
少年垂睫看它。
雀鸟歪着脑袋与他对视,虚弱地唧了声。
少年朝九郡主伸出手,九郡主不解:“干嘛?”
少年抬起下颌,点点她手中的米粒:“再给我一粒。”
九郡主笑死了,分给他一大把,忍不住嘲笑他:“你不是没兴趣吗?”
少年不以为意:“现在有兴趣了,还不许人变卦?”
看把他理直气壮的。
“行行行,都给你都给你,你和小钰一起喂鸟吧,我去做晚饭。”九郡主索性将米粒全塞他手里,叮嘱道,“一次不要喂太多,会撑着它的。”
少年点点头,接过米粒之后便同小钰蹲在门口一起喂鸟。
院子里只剩下他二人与一只鸟。
小钰天真道:“坏蛋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阿九姐姐?”
少年喂出一粒米,神色不动反问道:“你一个四岁的小孩,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小钰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阿爹可喜欢阿娘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稍微弱气下来:“虽、虽然阿爹也喜欢其他人的娘亲……”
少年嘴毒道:“那你阿爹的喜欢可真够廉价。”
完全不在意他的话是否会伤害到小孩子稚嫩的心灵。
小钰扁扁嘴,却没有反驳,鼓着小胖脸认真道:“坏蛋哥哥一定不可以学我阿爹,你要一直一直很喜欢、很喜欢阿九姐姐哦。”
少年没说话。
小钰催道:“你不要装做没听见,我知道你听见了!”
少年充耳不闻,自顾自喂鸟。
小钰急道:“阿九姐姐说不可以喂小雀吃太多的!”
“你还给它起了名字啊。”少年有点想笑。
小钰严肃道:“阿九姐姐说起了名字就会有感情,我喜欢小雀,所以我要给它起名字。”
少年嫌弃地瞥她,顿了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尾余光扫过小胖孩手中脆弱易逝的雀鸟,嘴角微微牵动,像是在笑,细看却又觉得只是错觉。
“用得着你说。”
小钰不明所以。
少年懒得再继续和她进行幼稚的对话,双手背到身后施施然绕去后院。
·
晚餐准备了炖鱼汤,按照年轻夫妻的说法,九郡主特地往鱼汤里放了一些补气养神的草药,起锅时试了试味道,药味不重,反而让鱼汤更加鲜美。
九郡主迫不及待与少年分享她的新发现,少年在她的鼓励下喝了整整两碗鲜鱼汤。
不知是不是鱼汤里的草药自带提神效果,少年夜里如何都睡不着,只好披上外衫去院子里吹吹风。
越吹越燥。
少年拧着眉,抬手摁住筋脉鼓动的侧颈,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体内的蛊虫活跃得让他有些燥郁,这种情绪一向只会出现在他想杀人的时候。
上一次惹得他如此燥郁的人,早已被食人蛊吞噬得面目全非。
身后忽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少年回首。
年纪略大的丈夫背对他轻轻带上房门,站在台阶上与院子里的少年对视。
月色凉薄,鼻尖萦绕着冷冽的药草气息。
少年微眯眼。
年长的丈夫率先开口,声音笃定:“苗疆月主为何会出现在中原?”
少年声音冷淡:“关你什么事。”
年长的丈夫道:“你上一次离开苗疆是两年前,两年后,西域大局因你而变。如今你又出现在中原,让人不得不多想。”
“还是那句话,”少年哼笑,“关你什么事。”
年长的丈夫坦白道:“中原近年来极不太平,若你来中原是为添乱,这天下恐要大乱,我不希望中原与西域再起纷争。”
“这就是你在我阿九鱼汤里下药的理由?”
少年才不管他说的什么天下大事,天下大事关他何事?从始至终,他所在意的只有九郡主的鱼汤。
正因是出自九郡主之手的鱼汤,他才会毫无防备地喝下去,若换了旁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蛊虫的躁动让他心情不太好,眼底弥漫着浓郁的黑,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
年长的丈夫显然没想到他是这种想法,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有些失语:“……那些药只对苗疆的蛊虫有特殊反应而已,对普通人反而有好处,可以促进睡眠,阿九姑娘喝了鱼汤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