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郿无暇不在,曹氏被骂得一头包,眼看着是劝不住老夫人了,只能让人去请大姑娘,去请侯爷来。
最终郿无暇没来,倒是郿宗来了。
郿宗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他素来知道娘的脾气不好,他也躲他也怕,可现在陛下派来的宣旨太监就在外面等着,娘竟然也敢闹脾气不去?
这到底是在闹脾气,还是想把阖府上下的性命闹没?!
郿宗难得发了场脾气,丢下话就急匆匆走了,宣旨太监那不能没人陪,他还得赶过去。
郿老夫人大受震惊,大感伤心,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可气归气,她儿子说的没错,她不想活了,别忘了还有儿孙。其实郿老夫人也没想不活,她只是顺心如意惯了,突然出了几件让她不顺心如意的事,她一时接受不了。
郿老夫人穿着全套的诰命冠服,让曹氏扶着上前面去了。
人都到齐了。
郿宗和老夫人跪在最前头,往后一点是曹氏,再往后是三房夫妻二人,及众多小辈们,无双夹在众姐妹之间。
赵全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子魏王昜人品贵重,文武并重……今有长阳侯郿家之女无双,正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秉性端淑……特赐于魏王为正妃,择吉日大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是三跪九叩。
无双在示意下,到了前面,跪下再叩,方从赵全手中接下圣旨。
“恭喜魏王妃了。”赵全笑呵呵道。
虽如今还未大婚,但赐婚圣旨已下,从名分上无双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魏王妃,所以宣旨太监这么恭喜也没错。
“谢谢赵内侍。”
无双接过圣旨,笑得羞涩,可实际上在接圣旨的同时,她眼明手快地在赵全手里塞了点东西。
赵全察觉到了,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顺势往袖中一塞。这时郿宗已经上前来了,还要请他进去喝茶叙话,听对方说还要赶着回宫,又亲热地送对方去门外。
……
辞别长阳侯,赵全带着徒弟马宝坐上车回宫。
马宝笑眯眯地道:“师傅真有脸面,瞧瞧那长阳侯巴结的,这活计真是又体面又有油水。”
赵全笑骂道:“体面那也是你师傅自己挣来的,你小子别眼红。”
“那哪敢眼红啊,徒弟也是羡慕师傅能如此受陛下看重。”
赵全没有理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张银票,另一个是个荷包,荷包的样式很普通,一看就是赏人用的荷包。
荷包是长阳侯塞给他的,银票是那位未来的魏王妃塞给他的。这宣旨的活儿不是他第一次干,但还是第一次收到两份银子,一般人家都是当家做主的人给了就行,没想到这次那魏王妃又给了一份。
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可能这位未来的魏王妃是怕家里给的少,又或是和家里没那么和,所以才会不放心,单独给一份。
看看数额,长阳侯那份看似塞在荷包里,很体面,但只有五十两,而魏王妃给的那份却有两百两,再结合这长阳侯和这未来魏王妃的关系,以及以前听说来的长阳侯府那些官司,赵全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宝还在好奇为何给了两份,说长阳侯真抠,感叹未来的魏王妃好大方,赵全却笑而不语,这小子想要修炼出师,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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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无双正打算离开,被郿老夫人叫住了。
“三丫头,这回可是出息了。”
老夫人穿一身诰命冠服,本该是服帖的衣裳,因为病了一场,空了许多。以前的郿老夫人不是这样,那会儿她圆脸微胖,不发怒的时候看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可这一场病让她整个人急剧消瘦,脸颊下陷了,眼皮也塌了,此时满脸冷笑,刻薄之意扑面而来。
“祖母谬赞了,孙女能有此殊荣,也多亏祖母多年来的悉心教导。”
从表面上看,这句话没什么错,无双的态度也恭恭敬敬,可那是没结合郿老夫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一旦结合,就会得出这是在反讽示威。
老夫人被气得嘴唇抖动,却终究按捺下来,只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曹氏见婆婆没有发作,庆幸不已,正想跟着后面走,被回来的郿宗叫住了。
郿宗面上带笑,难得神清气爽,“对了,方才忘了问你,你给那荷包塞了多少银子。”
曹氏踟躇道:“五十两。”
她也知道好像是少了些,但这又不是她家的事,是三丫头,曹氏恨不得把这婚事夺了,更不用说替人出银子打点要体面了。这么想想,她底气也足了,脸上那点心虚之意也没了。
郿宗指着她,手指抖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目光短浅!”
他已经懒得再跟曹氏争辩这些,夫妻多年,他太了解她的性格,说不通讲不理,他拂袖就要去,哪知曹氏反倒不依他,拉着他衣袖跟他吵了起来。
郿无暇听到身后的争吵声,已经懒得再去管了,就当做没听见,面无表情地步出这座院子。
……
另一边,郿娥悄声对无双道:“你到底还没出嫁,也别就直接跟她翻脸。”
这个‘她’,指的是郿老夫人。
无双有点无奈:“我没想跟她翻脸,可是我说什么,现在估计在她耳里都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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