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轩见她已经做了决定,便也没有再多劝,拱手道:“那明日我便如此回复王知县了。”
“嗯,就这么办。”
唐臻突然想起那日苏之湄问自己的问题,便又问道:“庭轩,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这人方才还一本正经,突然换上一张笑脸,五官灵动,娇俏可人,看得叶庭轩一怔,随即道:“有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心都给你了,想要什么都拿去!
“那不成,这关系到你的私事,得你同意。”唐臻沉吟道,“其实就是前几日见到苏姑娘,她觉得不便将我的真实身份介绍给大家,而我将来免不了与他们有接触,总得有个名头——所以她说想外称我为‘叶夫人’,你看成吗?”
叶夫人?!
叶庭轩一激动,“嚯”地起身,心里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前苏之湄胡乱叫,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确定心意了,这么称呼他正求之不得!
要知道,即便真能尚公主,成亲后他也只是驸马,这与寻常夫妻相称的感觉完全不同。
即便现在这只是假称,他心里感觉是真的,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唐臻看他表情骤然变得惊悚,甚至还激动地站了起来,以为他不愿意,便起身安抚:“算了算了,你不乐意也没关系。主要是我怕百姓们听说我是公主,会吓着他们,要编一个别的身份,他们又会觉得我说话不顶用,好歹你现在是县衙的二把手,我作为你的‘夫人’,也有立场团结群众……”
“我愿意!”叶庭轩突然大声道。
唐臻:“……”
又不是结婚誓词,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叶庭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解释道:“苏姑娘的想法甚好,即便是为了殿下安全也该这么做。”
王知县明白个中关窍,此前并未泄露半句,知道公主驾临的,除了县衙的人,便也只有跟唐臻一起返乡的那些乡民。
吹牛是需要一定可信度的,况且这涉及官家的事,百姓们不太敢乱嚼舌根,就算嚼,至少不敢在正主在跟前的时候嚼。
因此白寒城绝大多数人并不知公主驾到,只知道有个京城来的派来的典史到城里上任,将唐臻解释为叶夫人,是最安全最合适的身份。
这么说或许经不起推敲,但也没人会细究。
退一万步讲,唐臻想,也没真的骗人啊,她与叶典史就是有婚约嘛,皇帝爸爸金口玉言,做不了假!
“成,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她抬手拍了拍叶庭轩的肩膀,“多谢关照啦,相公!”
唐臻这声本就是调侃,叫得大大咧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撒娇发嗲,但这声“相公”还是喊进了叶典史的心坎里,令他浑身陡然一酥。
“殿下……”
“诶,你可要记住,别再这么叫我了。”唐臻一本正经叮嘱,“在县衙这么叫也就罢了,百姓面前,称我为‘夫人’或叫‘娘子’都成,若是没有别人,还是‘你我’相称吧。”
又是“夫人”又是“娘子”的,叶庭轩心跳节奏都乱了,好一阵才平复,笑道:“若无人时,你也可以称我‘子昂’——咱们不是‘兄弟’吗?理应互称表字。”
这借口简直比石头还生硬,他说完心里就觉得后悔,生怕公主不同意。
上位者称臣子之名理所当然,只有真的亲近了,抬举了,才称字,公主若是想称他的表字,不需要他允许,但他这么请求,就是恬不知耻。
然而唐臻却笑道:“好啊!可惜我没有表字,要是你愿意,叫我一声‘臻儿’也没关系——咦,方才你好像这么叫过。”
“那……那是我一时情急。”叶庭轩想起先前的一切,登时耳根发烫。
“反正随便你了,无人时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介意的。”唐臻抱着双臂,仰头看他,调侃,“若是你我一起面对百姓,我少不得还得尊称你一声‘老爷’呢。哈哈哈哈,听起来真老气。”
叶庭轩可一点不觉得老气,只觉得心头甜蜜蜜的。
映心敲敲门进来,看见叶典史现在这副黑脸炸毛的尊容,先是一惊,随即抿唇偷乐,扭头问唐臻:“殿下,传不传晚膳?叶典史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不了,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叶庭轩拱手道,他表面上绷得紧,觉得要赶紧离开这里冷静一下,免得露出什么马脚。
唐臻倒也没强留,便道:“嗯,那随意吧。”
映心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兜果子,惊喜地拎起:“呀,是叶典史给殿下买的吗?殿下今天还念叨着要吃水果呢,您二位还真是心有灵犀。”
唐臻:“……”
你娃这是映月上身了吗?
叶庭轩连忙道:“执行公务,恰好路过集市,就顺手买了,还有这些点心,想着殿下今日一直伏案,若是突然饿了,也好拿来垫垫肚子。”
“还是典史仔细。心儿先拿下去清洗整理了,殿下和典史慢聊。”
映心福了一福,拎着布袋出了书房。
叶庭轩站着,有些拘谨,觉得自己该走了,却又十分不舍——毕竟好几天没有见到公主,这才说了几句话,又要离开。
不舍也没办法,该走还得走,他遗憾道:“那我也先告辞了。”
“好啊。”唐臻整理着桌上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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