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把手地教鹿鸣用她新拿来的这只暗器,鹿鸣却有些走神。
苏姑娘的眼底网着淡淡的血丝,她昨儿回去,定是熬了夜的。
便是再怎么聪明的人,想要做出这个来,也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吧。
鹿鸣没有去想——就算苏流光知道暗器匣子该怎么做,她也既不会打铁,也不会切削木头,这个暗器匣子并不是她亲自敲枪筒安枪托地做出来的。
他只知道这东西是他心爱的姑娘给他的,虽然只能打石子是差点事儿,但在他眼中,这比能打出霹雳弹的那只还宝贵万分。
得了这么一件信物,他简直不知道该回给苏流光什么才好了。
而苏流光……
苏姑娘表示这都不是事儿。
她伸手碰到那只枪时,剩余科技点就像发了疯一样往上涨,若非当时情形实在危险,她几乎要惊呆了的!
等到危机解除,大家回到静宁府,她住进驿馆里时,才想起来再去核对一下今天究竟涨了多少科技点。
结果她惊呆了。
那个暗器匣子,竟有三万科技点!这么多科技点,不仅可以换出初代暗器匣子的制造工艺,还给了她一个奇妙的东西……
那东西能将她提供的任何材料,切削组装成她想要的任何样子!
苏流光之所以熬红了眼,并不是因为制造出那支初代火枪有多么困难,而是因为这玩意儿准头不佳,火药味儿又实在大,她自个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练了一夜,将自己熬成红眼兔子一只。
鹿鸣的准头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能一枪命中仇人的手腕,实属运气加成。
其实那一枪打出去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总觉得石子儿奔出去的那一刹那,枪管子是朝着那人的脑门。
万一把他的颅骨给打碎了,他直接死掉了,那可太便宜他了。
不想他打偏了,而已经不再坐拥半面江山的南梁新“皇帝”,没什么能耐,却很有戏瘾。他扭身摆出了一个慷慨激昂的造型准备抹脖子,结果奔着他脑门去的石子,正巧就砸中了他的手腕。
就嵌在里头了。
他在吃了一惊之后,便疼得眼前发花直冒冷汗,竟然捂着手腕蹲了下去。
这就彻底放弃殉国的可能了。就算他还想死,一时也捡不起刀来,更没有那个力量划开自己的脖子。
燕军一拥而上,将他和他的亲卫们摁住,分别绑了起来。
“朕……朕是皇帝!尔等好……好生无礼!”彼人嘴唇与声音一起哆嗦,不晓得究竟是气的还是疼的。
鹿鸣原本正要登船离去,闻听此言,顿足回首,眼眸微微眯起:“你是皇帝?”
前·南梁太子始终觉得这个燕国官儿好生眼熟,他生的挺好看,莫非从前服侍过自己?不应该,他的男宠哪有能出宫去的!
更况,若是伺候过他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呢?
大约是他多想了,他的那些玩具,哪有一个有造化活到今天!
“怎么?朕瞧着不像皇帝?你们可客气些,便是去了你们燕国的都城,朕也是能当得起一位公爵的!怎也比你这小小芝麻官风光……”
鹿鸣根本没想到有人能将阶下囚生涯说的这么威风,不由一声冷笑:“我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子,不久之后你就是个死人了!”
“你说什么?”他瞳孔放大,惊恐地叫道——投降了还要死?燕虏到底要不要脸!
鹿鸣面无表情,甚至不稀罕看他:“我说,你快死了!”
第176章
皇帝这种人总归是特殊的,哪怕他上午登了基,下午就亡了国,到底也做了一两个时辰的国家元首,亡国之后总也比他的臣民们多些体面。
古往今来的亡国之君,只要是没什么本事,威胁不到新朝统治的,基本都不会死。胜利者为了示宽仁,也往往会给他们封个侯爵,好吃好喝的往废物方向养。
南梁这位亡国之君,自己也认为可以得到如此的待遇。
他才当了不到一天的皇帝,便急匆匆从宫里逃走,在南梁故地,尚且没有什么人相信他能光复故国,想必燕国人便更不相信了。
被一拥而上的燕军士兵摁住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痛哭流涕的北上,在燕国皇帝面前痛陈自己已然有了今是昨非的觉悟,然后在燕国的都城里做一个醉生梦死的废物。
虽然在他眼中的燕国,与胡虏也相差不远,燕都的风物,想必也是十分腥膻粗陋,不可与晋宁府相比。然而天下何处的金子不是金子,哪里的美人不是美人呢?勉强忍耐一下,倒也可以欢喜度日——至少不用天天住在湿漉漉的山洞里。
可燕军里这个长得漂亮的小官儿居然说他要死!
他还打伤了他的手!
“你们凭什么要杀朕!”他使劲挣扎跳腾,但按着他的人哪里会真的放任他挣扎开?手指头上用上几分力,便能叫他半个身子都酸酥下来,可他嘴巴还是不肯认输的,“朕什么也没做,从不曾主张过一次战斗,便是你们要报仇,也不该冲着朕来。更况败军之将尚不可杀,朕是一国之君,岂有刀斧加身之理!你们燕人不怕报应吗?”
鹿鸣的牙关咬得生疼,他心下有一苗火,此刻正越来越旺。
这到底是什么无耻之人,竟然敢说“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