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赤天大陆正当夏季,这北凉比起当初来时气温升高不少,不再是狂风暴雪,很快就停了,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岖,脚下是磕人的石冈子路,马车车厢太宽,无法再往前走,无奈之下只得抬出寒玉棺来,开始牵马步行。
秦惊羽与银翼走在前头,后面是一队侍卫轮流抬着棺材,马匹则在队伍最后集中起来由人牵引前进。
就这样又走了大半日,直走得脚下乏力,秦惊羽看了看天色,正想下令停驻歇息,忽听得吱的一声,远处雪山上亮光一闪,白影明耀,淡金点点,有什么活物闪电般飞驰而来。
是雪兽!
那雪兽比她昔日所见个头小巧了许多,却也没那么凶悍,她腰间的神剑也没半点反应。
雪兽奔到离她三丈之外,蓦然停下,吸了吸鼻子,忽又旋身往来处奔去,似是回去报讯。
秦惊羽看得欣喜不已,忙抬手示意众人在原处歇息等候,又过了一会,那雪兽又再出现,背上还驮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多杰!
“真的是你!你怎么找来了?”多杰又惊又喜跳下兽背,朝她奔过来。
秦惊羽一把抓住他的手,话音急促,简明扼要道:“长话短说,我已经擒住了风如岳,拿回了圣杯,你快带我去找卓顿,我要进秘洞,用圣水来救人!”
多杰往她身后的棺材看了眼,疑惑道:“是谁死了?”
秦惊羽咬唇道:“萧焰。”
多杰见她双眼发红,面色凝重,也不遑多问,招手道:“你们跟我来。
”
说完他便是在前带路,众人急急跟上,随他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行走,不时穿过座座雪丘,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山坳当中。
山坳里乱石重叠,夹着块平整的空地,几方高耸的巨石围合成个大大的椭圆,巨石下方搭着三四顶破旧的帐篷,帐篷上铺着些大小不一的兽皮,以御寒冷。
听得雪兽归来的叫声,帐篷门帘一掀,冲出好几名兽皮裹身的少年来。
“族长你回来了!”
多杰矜持点头,问道:“大祭师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一名少年上前答道:“方才还睡着的,我这就过去看看。”说罢就朝一旁的山崖走去。
多杰伸手拦住他:“不用了,你们做你们的事,我自己过去。”
秦惊羽等人随他转了个弯,走到山崖下方,那石壁上有个凹洞,洞内光线甚暗,以她超凡的视力,看出那是个消瘦枯槁的人形,盘腿静坐,一动不动。
“大祭师?大祭师?”多杰上前轻唤,“我带了人来见你。”
叫了好几声,那人才缓缓睁眼,眼珠在深凹进去的眼眶中微微转动,声音嘶哑得近乎难听:“是谁?”
“是我。”秦惊羽迎上去,立在洞口。
这一路寻来,没想到他竟虚弱憔悴至此,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底气不足,不住喘息,心底升腾起的希望又破碎了不少。
“哦?”卓顿抬眸相顾,幌幌认出她来,“原来是你……你终于还是来了。”
秦惊羽心中大恸,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拜倒:“在下秦惊羽,请求大祭师宽恕昔日傲慢无礼之过!”
跪在地上,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毕恭毕敬,眼眶温热。
“快起来,你是一国之君,这真是折煞我了。”卓顿颤巍巍抬手,“你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秦惊羽点头道:“大祭师可还记得萧焰,昔日您想收为徒弟的那名男子?他被风如岳一掌震碎了五脏六腑,大半月前已经气绝身亡,我这回带了他来,望大祭师出手相助,救他一命,秦某千恩万谢,定为神族重振不惜余力!”
说话间,寒玉棺已经抬至洞外,卓顿被多杰扶着,行动迟缓从地上起来,气喘吁吁去往洞口棺前,先是审视了下萧焰的面容,又伸手在他额上一按,良久,才长叹一声道:“我昔日所言果真灵验,当初要他拜在我门下,隐世不出,或可避开祸患,可惜他始终不听,哎……”顿了下,又道,“如今我法力已损,自身难保,却也救不了他。”
秦惊羽急急道:“但我已经拿到了圣杯!”
“是么?”卓顿眼睛亮了亮道,“先给我看看!”
秦惊羽忙将怀中的锦盒掏出来,打开盒盖,奉到他面前。
卓顿端详着那只其貌不扬的木杯,忽而闭目凝神,久久不语,秦惊羽在旁看着,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出口否认。
过得片刻,卓顿幌幌睁开眼,面生光彩,含笑点头:“没错,我感应到了,这就是圣杯,我族失落多年的圣杯。”
风如岳没有骗她!
真的是圣杯!
“当初还有句关于圣水的箴言,我没告诉你——”只听得卓顿喃喃念道,“日月星辉,天地灵水,入则生之,出则废之,所以圣水重生的奥秘就在于,将圣杯重新放回原处。”
秦惊羽喜极而泣,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来。
“还好,那场雪崩虽然将我族人的家园掩埋,但秘洞却没怎么受损。”
卓顿在她身上打量了下,见得她腰间悬挂的神剑,转头朝向多杰,欣慰道,“多杰,你这就带着他们去秘洞,重新放置圣杯,如若上天垂怜,能顺利生出圣水,不但萧公子有救,我们复族也是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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