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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的“死亡天使”仅比中原中也慢了一会儿就赶来了,与谢野晶子跪坐在地面,满脸哀容,少女在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又见到了死亡。
    就在前一天,与谢野晶子见过麻生秋也,劝说对方振作起来,想要治疗麻生秋也的身体。虽说麻生秋也拒绝了她的好意,但是对方说了,等到找回兰堂就接受治疗,绝不会故意地去伤害身体、拖垮自己的小命。
    可事实上呢——
    与谢野晶子迟钝地看向浑身海水未干,发着抖的长卷发男人。
    对方被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救了回来,未能与爱人殉情,说不出是幸运还是不幸,被逼着面对港口黑手党本部的碎尸惨案。
    阿蒂尔·兰波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无法集中焦距,他拥抱着麻生秋也留给他的完整头颅,低声喃语,细碎的法语没有人可以听得清。从同归于尽失败的节点中缓过来后,阿蒂尔·兰波没有再跟别人说过话,垂着头,不肯交出头颅,除非麻生秋也的身体恢复完整的状态。
    太宰治不给面子地说道:“兰堂先生,你不是很厉害吗?坐在这里发呆吗?我们都在为秋也拼凑身体,你也给我过来!”
    太宰治自从昏迷过一次之后,性格变得更加阴沉冷酷。
    “说错了,我不该叫你兰堂先生,应该称呼你为‘阿蒂尔·兰波’,麻烦你早点注销掉日本的名字,省的我们容易喊错。”
    “……”
    阿蒂尔·兰波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太宰治冷漠如冰的眼神下释放出亚空间方块,保护住头颅,不让头颅被太宰治得到,然后跌跌撞撞走过来,为麻生秋也敛尸。每一块尸体的碎片都是往阿蒂尔·兰波的心头上刺了一刀,血肉模糊,成为梦魇的一部分。
    中原中也忍着泪水,鼻音很重地说道:“兰堂先生,您去休息吧,给父亲整理身体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尸体被分散得太开了,身体表面还好辨认,内脏根本无法拼回去。
    港口黑手党已经连夜去请日本最好的入殓师,确保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关东地区的龙头老大、横滨市黑夜下的无冕之王可以有尊严的死去。
    在整理尸体的尾崎红叶看一眼都伤心欲绝,完全能理解兰堂先生的情绪。她对太宰君的迁怒感到毫无道理可言,兰堂先生纵然有错,也是麻生秋也爱着的人,你怎么能逼迫对方去面对不堪忍受的画面。
    阿蒂尔·兰波拨开了中原中也想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语。
    “这不是手臂的碎片……”
    “这是腰……”
    “这里……是心脏的碎片……沿着腰侧往上切开的……”
    “他的纹身……在这里……”
    破碎的尸体被放在了白布之上,染上血花,触目心惊,阿蒂尔·兰波找到了麻生秋也后腰处的皮肤,拼凑出了“Arthur Rimbaud”的名字。
    尾崎红叶再次难过,啜泣道:“秋也先生非常的爱您,全日本也找不出比他还要深爱您的男人了,他把您的名字留在身上,永远不想跟您分开。”
    中原中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身上的纹身。
    阿蒂尔·兰波木然地说道:“是啊,他爱我……我们本来会幸福的……如果这个名字……”是我的该多好。
    他突然止住了后续的话,似笑似哭,无端的给人恐惧的感觉。
    麻生秋也对他有怨,有恨。
    阿蒂尔·兰波也有。
    只是麻生秋也死了,阿蒂尔·兰波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不会有人再知道——他们的相爱是建立在错误认知上的误会。
    “他爱我……我爱他……我们互相深深的爱着……”
    ——麻生秋也恨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继续为爱人收敛尸体,不再失魂落魄,眼中有了专注之色,脸上渐渐地出现淡淡的幸福感,刺痛了其他人的眼睛。
    “无可自拔……”
    ——阿蒂尔·兰波恨麻生秋也认错人。
    “我们相爱八年……”
    ——欺骗与被欺骗的八年。
    “他喜欢我的才华,赞赏我的诗歌,称我是他抓不住的一道风……他读的懂我的内心……我们因为才华而结识……时常引以为傲……”
    ——到头来,谁也没有看懂谁的灵魂。
    “我一直想告诉他,我没有那么难抓住……他不信……他害怕我离开……”
    ——你爱的人是谁?
    “以后……我就不离开了,我会替他保护你们……”
    ——亲爱的,就让假的成为真的吧。
    在五个人的努力之下,麻生秋也的尸体恢复了相对的完整性。
    阿蒂尔·兰波拼出了麻生秋也被切开的手掌,还缺了一处,他用蒙上了灰色调的绿眸看向了太宰治,“治君,把戴戒指的手指还给他。”
    太宰治沉默地拿出了口袋里滴着血的手指,走过来,半蹲下,把无名指放到了左手上,完整的左手呈现出破碎的诡异感,这只手不仅是抚摸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头顶,也安慰过尾崎红叶和与谢野晶子。
    阿蒂尔·兰波看了许久,召唤来了“彩画集”。
    作为伴侣,他亲手把麻生秋也的头颅放到了脖颈之上,那个脖颈再也承载不住男人的智慧、疯狂和对爱情的痴愚了。
    黑发男人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四分五裂,唯一温柔而漂亮的头颅安静地“睡着”,仿佛做了一个略带悲伤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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