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想做就要放心大胆地去做。”
在外疯玩了这么一下午,即便周娴只是骑着马散了散步,还是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汗,浑身上下黏黏糊糊的,一回了府便迫不及待地让人备了热水沐浴。
等她从蒸腾着热气的内室出来,就见着傅叡炀坐在书桌旁,面前随意地摊着一本书,而他人却出神地望着前方,蹙着眉似是在烦恼着什么。
周娴悄声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替他抚平了额头,轻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让人困扰的事?”
那是一双柔弱又纤细的手,刚刚沐浴完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清雅的香胰子气息,让人忍不住卸下心防。
傅叡炀没有回头,伸出手覆在周娴的柔荑上,与之十指交扣,大拇指在虎口处轻轻地来回磨蹭着。
这是他近来最欢喜的动作,仿佛心境也会随之慢慢平复。
周娴也不言语,一只手任由他拉着,一只手慢慢地轻抚他的脊背,像是儿时在祖母怀里撒娇时,祖母也这般轻柔地安抚着她。
过了半晌,傅叡炀轻轻用力一拉,周娴就势一个转身,刹那间就变换了位置,倒落在傅叡炀的怀里。
不同于往日话语里的张扬,也不像是在床笫之间的深情,傅叡炀的话中带着周娴从未见过的忐忑。
“阿娴,如今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
周娴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他这般,像是有些脆弱,她答道:“喜欢啊,我从小就想着像现在这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性又洒脱。”
傅叡炀将头埋在周娴的颈侧,声音闷闷的继续说:“我是说,你喜欢这样吗,嫁了个整日除了玩乐什么也不会的夫君,现在靠着父皇母后,往后靠着皇兄,除了四皇子妃这个身份,没法给你别的体面。”
“你是否也想像那什么小姐一样,嫁个有前途的学生,往后等着当着官夫人,前途一片光明?”
周娴愕然,一时未曾反应过来那什么小姐是何意。
她沉思了片刻,终于知道他说的是晚间在醉华楼用膳时,小二在闲聊时候提及的一桩婚事。
那负责点菜的小二最是会看碟下菜,见这一行四人穿着打扮低调却难掩富贵,光是那隐藏在袖口的金丝就不是常人用得起的,自然是笑着个脸精心伺候着了。
傅小九喜甜食,素来钟爱醉华楼里的一道蜜汁火方,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可店小二一听蜜汁火方的名头,立即面泛难色。
“这位小姐你是不知,近来咱们这醉华楼里,凡是沾了蜂蜜的菜色每日是限量供应,一般午膳时就售罄了。”
周娴觉得奇怪,出声问道为何。
那小二唯恐贵人生气,手脚并舞,愣是把这事演了出剧来看。
“贵人们不知,这城东头有个富商老爷,过几日要嫁女儿了,在咱们楼里整整包了三日的酒席。”
“那些个寓意好的菜色,掌柜的怕到时候食材不够,进来都是尽量减少日常开销的,这蜂蜜自然是卖得少了。”
傅小九最喜听旁人的事,立马问道那小二:“这是哪家的金贵小姐啊?排场这么大?”
小二见状,立马对着傅小九绘声绘色地说道:“那李家小姐嫁的是咱们远山书苑张夫子的独子,听闻是个才华横溢的,连当今皇上都称赞过呢。”
“这没准儿啊,今年科考便拿个状元回来,你想想啊,未来状元郎的婚宴,排场能不大吗?”
“要说这李小姐也是命好,出嫁前家里有钱,金尊玉贵的养着,出嫁之后夫家又是个争气的,要是年纪轻轻就能落个状元夫人当当,当真是威风至极啊。”
“要说这男子啊,还是得有本事才行,这张公子自个儿争气,这才入了那李老爷的眼,将女儿嫁过去的。”
傅小九惊呼:“听起来可真是个好男儿啊,那算了,本小姐今儿就不要这蜜汁火方了,就当是给那李小姐随个礼。”
小二笑着恭维了两句,听得傅小九是心花怒放,又大手一挥加了好几道菜色,那小二喜不自胜,麻溜地通知后厨备菜,生怕晚了贵人就不要了。
周娴伸出手揽住傅叡炀的脖子,软着身子靠在他的肩上,语气里带着些许娇嗔:“若是人人都想当状元夫人,那这世上不就人人都是状元了吗。”
傅叡炀闻言,又提及了另一件事:“前几日母后召我进宫,又同我提及了入仕一事。”
这不是皇后第一次提这件事了,同往常一样,每次母子两见面,话题总是会绕到这件事上。
傅叡炀性子随意,不爱去琢磨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一心只想着游戏人间,每次都是同自家母后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
不过这次,他似乎被抓住了软肋。
“往日你随性惯了,母后跟你父皇想着你年纪还小,便由着你的性子来。”
“可如今你也成了家,还迟迟不肯立业,你这是打算让周娴同你一道这么囫囵着过下去吗?”
从前一个人傅叡炀不觉得有何不妥,现在他有了牵绊有了记挂,也开始渐渐思考起了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母后还对他说了另一件事。
“前几日你父皇咯了血,暗地里寻了太医来说是从前在战场上落下的毛病,母后这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当今圣上从前是曾领兵亲自督过战,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傅叡炀同下头几个弟弟的年纪差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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