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的手腕轻轻转动,房间内几乎可以听见那刀尖剐蹭着骨肉的声音。
张默正要「啊」地惨叫出声,阿克已经欺身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齐誉面无表情地看向张默:“或许,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张默额头的冷汗如雨下,他倒抽了几口冷气:“我敢做这件事……就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殿下不答应……我就拉个小姑娘给我……垫背罢了……也……也算不亏……”
他咧开嘴又笑了起来,嘴里又涌出了更多鲜血。“我赌对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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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找屏屏姐姐了,你跟着我爹先回去吧。”许达达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向许应明道。
“达达,你去哪儿找她啊?这深更半夜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小蝶劝阻道,“那个南屏平时就鬼灵精怪,没人能欺负得了她,我看你就别为她担心了。”
许达达甩开小蝶的手:“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屏屏姐姐是和我结拜过的姐弟,我绝不能放任她不管!”说着,他不再理会小蝶,就要往门口冲去。
“站住!”没想到许应明已经站在了门口,挡住了许达达的去处,“你整天不是想着要去救这个,就是想着要去救那个,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许达达急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
“好了!你知道那个南屏是什么人吗?”许应明问,“她平常一个人行走江湖,却又跟九皇子关系如此亲密,现在又被朝中其他的人抓住了。”许应明声色俱厉地朝许达达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江湖术士那么简单!”
许达达急得在原地跺脚:“爹!不管屏屏姐姐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有了危险,我不能不管!”
“就算她有了危险,就凭你也没有用!”
许应明将许达达的包袱抢了过来,那包袱却没有包严实,东西顿时散落了一地。
许应明捡起地上一个圆圆的木头,拿着那东西举到了许达达眼前:“就凭这个,这些异想天开的发明,你想救谁?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每天就知道玩物丧志,到处惹祸,现在还想去惹官府的人,当什么大侠!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许应明气得将手上的东西狠狠地砸在地上,“你今晚就给我留在这里!明天一早跟我们一起回杭州!”
许达达呆住了,他从地上捡起了那被砸碎的木头,眼圈突然就红了,朝着许应明吼道:“你根本就不懂!自从娘过世了,你永远都是这样,只知道忙着镖局的生意,只知道骂我、管我,却从来都不懂我!
我的那些发明,在你眼里都是废物,还有我这个人,在你眼里,更是废物!
别人都敬你是个镖头,可是在我眼里,你见利忘义!贪生怕死!根本不是我心里想要的爹!”
“达达!”小蝶从未见过许达达如此模样,连忙走上来拉住了许达达,“你怎么了?赶快向师傅道歉啊!”
j许达达剧烈地喘息着,却不肯说一句话。
许应明怒吼道:“你让他走!走了之后,就当没我这个爹!”
许达达的眼睛通红,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再也没有看许应明一眼,便跑了出去。
“达达!”小蝶立刻追了上去,许应明却只缓缓地坐了下来,盯着帐门外,口中喃喃道:“阿柔,我把达达带成这样,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
从齐国北境向京城方向,行百余里地,便可至一处成片的树林。
在树林的草丛掩映之中,有一个隐秘的山洞,不过能容纳两人大小,光秃秃的十分逼仄。
此时的山洞之内,却有一绿衣少女气息奄奄地靠在墙壁上,她的手脚被铁链绑在一起,那铁链奇沉无比,将她的手腕和脚腕磨得鲜血淋漓。
南屏清丽的脸上已然毫无血色,嘴唇因为过度缺水而干裂泛白,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山洞中已经被关了多久,每天到了夜里便能听到饿狼在林中的嚎叫,她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寒冷的北境,南屏却浑身被冷汗打湿,额前的碎发紧贴着额头,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不是饿死,便是冷死,亦或是脱水而死……
南屏虚弱地看着洞外,竟不知此时是天亮还是天黑,周围一片寂静,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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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两匹骏马在林中快速的奔跑,阿克看了看齐誉的背影,回想起刚才在帐中答应定国侯的事。
军帐中,齐誉的脸半隐在阴影中,面色晦暗不明。他蓦地把剑从张默的身上拔出,以白色布巾轻轻擦拭着剑上的鲜血,平声道:“好,我答应你。”
“多……多谢殿下。”张默痛得喘息不止,忙向齐誉的侧影道,“微臣以后自当竭尽全力,相佐殿下。”
阿克不耐地道:“她到底在哪,快说!”
“吁——”齐誉喝停了马匹,打断了阿克纷乱的回忆。
“殿下,他说的洞穴,应该就在这里了。”
阿克连忙跟着齐誉翻身下马往周围看去。
这里距离军营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难道南屏刚离开不久就被人制服了?还是她兜兜转转,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军营多远?
他自然不知道,南屏曾前往追云山,将那里的坟墓一一收拾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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