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兜兜转转,那条本被他遗弃的邪魂转生到人间,成为将军,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清虚道长总说拥有邪魂者,注定堕入魔道。
可是透过申屠危的眉眼,谢听云看到了少年傲气,与铮铮不屈的铁骨,这是幸;不幸的是他命数之中注定要经历众叛亲离,流离失所。
云晚隐约猜出两人有所牵连,却没想到是这种牵连,顿时呼吸凝滞,哑然失语。
他很快走出往昔回忆,温和地看过来,“无妨。他现在投胎转世,和我也没多大关系。”若说联系,也只有那张如出一辙的皮囊了。
云晚半晌回神,不禁朝申屠危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小声问道:“那……你要和他见面吗?”
申屠危怎么说……也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要是不见一面,好像也有点可惜?
谢听云未作思考便出言拒绝:“暂且不了。”
此行的目的是墨华,谢听云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不过……
申屠危毕竟是由他的邪魂所化而成,肉体灵胎,根骨非同寻常,如果墨华来到人间并不是为了躲避追捕,而是想夺取某个人的身舍呢?
或者……申屠危正是墨华所盯上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谢听云就不能把他留着。
他不动声色的藏好自己的心思,抬手化了个银边面具扣在脸上,又对云晚道:“走吧,瞧瞧去。”
云晚点点头,屁颠屁颠跟在了他身旁。
兔起乌沉。
山林里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怕守卫军再入阳青镇,剩余人都暂时安札在了此处。
两人绕开歇息的百姓们,屏弃气息来到山洞之外。
里面烧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腰缠绷带,因伤痛难忍而发出很轻的呜咽。申屠危跪坐在桑启身边,枯黄的油灯半隐住他的侧脸,表情看起来极为沉寂。
“主、主将。”
桑启自伤痛中苏醒,清醒过来的瞬间便哽咽着呼喊他的名字。
“我……我没有保护好魏先生,他们、他们以百姓要挟,魏先生不得不跟他们走。”
说到伤心处,桑启痛哭出声。
当今的翼皇是个不作为的,手里虎符有一半都落在了皇舅爷,也是当朝的皇城统帅谈九祥手上。申屠家没出事以前,几支军团互相牵制,哪怕谈九祥在和申屠家不对盘,也不敢公然挑衅。
如今申屠家大半人都被关押到法司院,谈九祥以“叛国”之罪强行收回大部分虎符,现在留在申屠危手上的只有一支仅有五千人的精锐兵,同时也是申屠家的私家军。
皇帝显然是忌惮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费尽手段地逼他出来。
申屠危死死扣着十指,凝聚在脑海中的念头逐渐地生根发芽。
“都怪属下无用,请、请将军责罚。”
桑启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撑地,对他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申屠危没有被抓之前,就断定守卫军会对魏先生动手,所以才派他前来保护,没想到……没想到消息会那么快扩散出去。
桑启牙齿打颤,只是简单包扎过的伤痕再次撕裂。
申屠危伸手把他搀扶起来,隐忍克制着情绪:“我会想办法,你无需自责,先躺着好生歇息。”
桑启愧对于他,擦干净眼泪,重新躺倒回草垛上。
申屠危已经起身向外走来,两人飞身躲开,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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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晚和谢听云没有继续在林中逗留,重新回到阳青镇。
柳渺渺随便霸了一个屋院,设好结界防止外人闯入,之后便坐在地上摆弄着罗盘。
楚临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静静待在角落,见云晚和谢听云进门,淡淡地给过一个视线,再次阖眸,一副爱答不理地德行。
云晚无视楚临,小跑着来到柳渺渺身边,“师姐,有残魂的消息吗?”
柳渺渺摇摇头,拧着眉:“气息在不暨城的位置处消失了。”
罗盘上的银针始终停留在原来的方位,从抵达人间界至今,一动也没有动过。
云晚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之前申屠危说过的话。
老皇帝之前也是日理万机,体恤民情的好皇帝,病醒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剥削百姓用来改造问仙台,会不会……
她不禁猜测:“你说……墨华是不是躲在了某人的身躯里?”
柳渺渺矢口否认:“墨华是魔魂,肉体凡躯根本难以承受。”就算是九五之尊,也难以驾驭那缕邪魂。
比起藏在人的身体里,柳渺渺更怀疑那座所谓的问仙台,若被有心人用作蕴魂的结阵,墨华躲在里面修养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深吸口气合上罗盘,“也不奇怪,那本来就是一缕残魂,灵力难凝,罗盘感应不出也属正常。我们明日就动身前往皇宫,看看是不是如师妹所说,他躲在了里面。”
与守护神兽的一战让几人元气大伤,加上穿越结界耗费了不少灵力,是该好好调养一夜。
柳渺渺和云晚睡在主厢房,谢听云还有楚临便在外守夜。
除了个别巡逻的镇民,其余人都继续躲在山林里不敢出来,这让夜晚的阳青镇变得出奇地寂静。
冷月皎洁,原本在院外闭目养神的谢听云忽然睁眼,他站起身,孤身一人来到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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