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轻轻摩挲着天子给的龙饰,“这天下又不仅仅只是京畿。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下面怕不是要从外面攻击吧?”
“王德清也非等闲之辈。”
钟琪道:“且忠于天子之人也不少。这事闹到这一步,已非姬君一人之事。故,学生以为,咱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后面只要看圣人与王德清怎么做,咱们在边上配合就是。”
左玉点点头,眼里生出希翼,“希望次辅能挺住,若赢了,天下百姓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了……”
第61章 娘,我是您的好大儿啊!……
天光微亮的时候,候四儿打开店门,刚想擦擦店门,却见门前泙河里飘来了一抹红色。
他愣了下 ,随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冲出去,冲到泙河围栏边,见河中一抹红布漂浮,他忍不住颤了起来。想呼喊的嘴连连张了几次,才终于喊了出来,“不好了!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声惊叫,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位于泙河边的溥儿街早起做生意的人纷纷冲了出来,待看到那一抹鲜红后,忍不住颤了起来,“这,这是多大的冤屈?竟穿一身红跳河?!”
“还愣着做什么?!快下去捞人!不然得晦气死!”
“不可!这人一身红,必有冤屈!没有官府的浩然之气加持如何能镇得住这怨气?!先报官,先报官!”
“对,对,对,报官,报官!啊,不好了,人要飘走了……”
晨光透过暗夜的云雾洒落下来,落在河中那抹艳红上,泛起了微光。泙河水流托着这抹红色顺流而下,很快便流到了街头左家米粮铺的位置。
从罅隙中洒落的阳光将暗夜的迷雾彻底驱散,那抹红色在左家米铺附近的码头与停泊的船撞了下,而后便不动了。
李恒带着衙役很快出现在了码头。自古人命大于天,哪怕这些官老爷心里不以为然,但一旦出现有人非正常死亡,官老爷必是要到场查看的。
一番忙活后,天色已大亮,而人也被打捞了出来。
这是一个有些年岁的女人。
近乎全白的头发配着一身红,让围观的百姓寒毛直竖。
一个老妇人是受了什么冤屈?竟要跳河?
李恒上前,当将人看清楚后,脸色巨变,身子竟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
他曾去赵衢家吃过几次饭,自是认识他的老母亲。而现在,这老妇人竟是投河了!
更让他感到惊心的是,赵衢母亲王氏身上穿的衣服前襟上居然还绣了字!
“害我者李恒、左玉、陆岺——赵衢母王氏。”
“大人,这腰间布袋里还有封信,用油纸包起来了!”
衙役将信笺呈上。李恒颤着手,将信接过。撕开油纸,打开信笺,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只觉脚下一软,人竟是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害我者……”
有个书生挤上前,待看清王氏身前的字后,便念了起来,“李恒、左玉、陆岺……赵衢母王氏。”
“轰”的一下,人群炸开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那赵衢不是在大牢里吗?”
“这是以死伸冤……”
书生道:“难不成真有什么冤屈?”
他说着就看向了李恒,拱手道:“大人,您手里的信上可说了什么?这王氏到底为何要自尽?”
“哼!”
颤着的李恒一把攥紧信,冷哼道:“赵衢犯法,百姓有目共睹!这老妇用此等方式来逼迫朝廷,简直荒谬!”
“大人,现在是出了人命了。”
书生不依不饶地道:“以性命相搏之事岂有小事?”
“你是何人?”
李恒眯眼,“官府办案,闲杂人等皆应避让。”
他将人打量了一番,“身穿襕衫,头戴蓝巾,有功名在身的人难道不知官府规矩吗?”
“大人,学生自是知官府的规矩。只是这王氏头戴红巾,身穿红衣,脚踏红鞋,身上衣物又绣有这些字……”
他作揖,“大人,若不是含有莫大冤屈,她如何要穿红衣自尽?再者,死者又说害人者里有大人,若是不问清楚,学生良心难安。故,请大人将死者所留之言当众公布,以此自证清白!”
“笑话!”
李恒冷哼,“那日公审,诸多百姓在场,本官依法办事,何来嫌疑?且赵衢有罪与否尚未有定论,正待明日大朝由圣天子定夺。此人早不自尽,晚不自尽,偏偏此时自尽,还在衣服上绣下这等字眼,呵……”
李恒冷笑了声,“这是想做什么……还用本官给你解释吗?”
“大人!”
书生拱手,“既如此,还请大人将信笺借学生一阅,不然大人如此行事,着实难以服众!”
“荒唐!”
李恒怒道:“此乃重要证物,如何借你阅览?!你到底是何人?几次三番质疑本官,到底意欲何为?”
“学生谢步凡!”
书生忽然提高了声音,“见过大人!”
“谢步凡?!是兴南府的谢普吗?!
“我滴个天爷!就是那个专门帮人打官司的兴南第一讼谢普,谢步凡吗?!”
“什么兴南第一讼?!该是大昭第一讼才是!”
“兴南府离着泙京五六百里路,他为何会来京城?!”
李恒也愣在了那里。
若说这世上有谁当得起“恶人”二字,非眼前这位莫属。此人熟知大昭律,每每都能从很刁钻的角度帮人赢下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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