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家后,她枕头就没干过。
这般伤心,自然是瞒不过钱家人的,不过,他们都以为她是因为被休了才伤心。
钱母跨进门来,压低声音道:“汪家母子都去贺家帮忙了,应该要晚上才回,你银子藏在哪儿,细细跟我说了,老三平时像猴儿似的,让他去找回来。”
说到底,她还是想截留一些银子。
钱小喜心下一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板着脸道:“娘,你糊涂啊。寻常偷鸡摸狗都会被判刑,汪海现在是官员,你去偷他家,更是罪加一等。那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嘛。你是嫌弃家里日子太好过?还是想让那个还没满月的娃儿没爹?”
钱母吓一跳:“有没有这么严重哦,我们好歹是亲家……”
“已经不是了。”钱小喜有些灰心:“别想歪门邪道。等三日满了,我把藏银的地方告诉他们。”
“既然银子没花,你们俩就能再续前缘。”钱母叹口气:“以后你做了官夫人,可千万别忘了你娘。”
钱小喜:“……”
说实话,如果早知道汪海能平安回来,且对她情意不改,她当初就不会……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银子已经被花得精光,她还不起。
说出的藏银地方找不出银子,汪家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两家往后还有不少架要吵,她和汪海之间,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官夫人倒是有希望,只是,波折颇多,且有得磨。
钱小喜心中压着的事情太多,几乎要把她逼疯。想了想,她觉得这事自己一个人扛不过去。万一汪海真的翻脸无情把她告到公堂上,那时候再想补救之法也已晚了。沉吟了下,她低声道:“娘,你去找孙家大娘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孙母不知道她和孙明槐之间的关系,应该会过来。
钱母皱眉,疑惑地看着女儿:“小喜,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孙明槐之间是不是有事?”
有夫之妇和他人暗中苟且,哪怕是在亲娘面前,钱小喜也不好承认。她心虚无比:“没有!我找孙大娘是因为别的。”
钱母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钱小喜摇头。
钱母没有动弹,站在原地思量半晌,道:“村里关于你和孙家那读书人的风言风语一直就没断过,我都听到过几次。这种紧要关头,你还是别和孙家人见面。”又好奇问:“你找孙家到底是何事?要不要紧?”
“很要紧。”钱小喜想也不想就答。
钱母不太愿意。
钱小喜催促:“娘,你避着点人。再说,我只是见孙大娘,他汪海心眼儿再小,也不可能连这都容不下。”
这倒也是。
钱母跑了一趟,找到正在别人家帮着办丧事的孙母,把人拽到一边,说了女儿想见她的事。
孙母没有从儿子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但她已经猜到了九成,听说钱小喜要见自己,又见钱母拉自己到偏僻处才说话,傻子才去!
她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去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当即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这忙着呢,不去!”
钱母无语。
帮别人家的忙而已,这院子里那么多人,压根不差她一个。说话又不要多少时间,连这都不成,那些跑回家喂鸡喂猪的又怎么说,谁家没点私事?
一愣神间,孙母已经跑回去和洗碗都妇人说笑了。
钱母又不能冲上前再去拉人,只能无奈回了家。
“她不愿意来。”
闻言,钱小喜放在被子里的手握紧,颤声道:“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钱母听着这话觉得不太对,孙家因有个读书人的缘故,平时本就高傲些。加上两家只是同村而已,不来也挺正常。
钱小喜心绪起伏不定,一把握住母亲的手:“你就跟她说,事关孙明槐的名声和前程,让她务必来一趟。”
钱母也不傻,听到这话加上女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你和孙明槐到哪步了?”
钱小喜不回答,催促道:“娘,你快去。”
话出口,泪已落下。
事情不太对,钱母心头不安,再次跑了一趟,一把将看到她往人群里躲的孙母拽了出来。
孙母爱惜名声,不敢和她拉扯,饶是如此,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到了僻静处,孙母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不耐烦道:“有事说事,你扯什么?”
“小喜要见你!”钱母语气不太好,因为她想到女儿始终不肯说出藏银子的地方……她根本就不敢深想,怕自己接受不了那样的结果。
“我这忙着呢,不去。”
孙母还是原话,说完就往院子里奔,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
钱母伸手去拉,拽了个空,气道:“小喜说了,你若不去,孙明槐的名声和和前程都会有影响。”
一句话像是无形的绳子一般拉住了孙母,她恨恨走了回来,气急败坏呵斥:“她想要做甚?我们家可不欠她的!”
听到这话,钱母心里更沉。如果真没有银钱和感情来往,可用不着“欠”字!
也就是说,自家女儿做了蠢事,被孙家占了便宜了!
想到此,钱母怒火攻心,一把拽住孙母:“有没有欠,去了再说。”
孙母力气不如钱母大,虽然一墙之隔就有不少人,可她怕钱家把事情闹大,不敢大声喊。再说,儿子和钱小喜之间来往的事只是她的猜测,从头到尾她都不知情……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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