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这样说心上人,钱小喜一脸不满:“他若是得中举人,可就是朝廷官员了。这村里能有几个?”
钱母恨铁不成钢:“那得多少年之后?你用猪脑子想一想,人家是娶了妻的人,就算他过得好,跟你又有何关系?”
钱小喜为此没少黯然神伤,此时又听母亲直白地提及此事,她失落道:“只怪我们相遇太晚。怪我胆子太小……”
钱母忍无可忍,打断她道:“你还胆子太小?”
身为有夫之妇,暗地里和有妇之夫来往,这整个县城里也找不出几个来。胆子再大一点,怕是要把天捅破了去。
话出口后,钱母忽然觉得不对:“你该不会是成亲之前就对他……”这样,才能解释她胆子太小的话。
钱小喜垂下眼眸:“现在还说这些做甚?”
竟然是默认了。
钱母哑口无言。
到了此刻,她心中已经明白,两人结缘并不是因为汪海送来的信。而是因为有了那信,钱小喜才找到了借口去寻孙明槐。
别的不说,杳无音讯一年多的人送回了信,她得到消息的一瞬间,最该告诉的人是汪海的亲娘姜芦花才对。结果呢,她私自去找了孙明槐!
再着急,也不至于急到这份上。
钱母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脑中一片空白。
屋中一片沉默,钱小喜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钱母忍不住问:“如果他装死,始终不来找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钱小喜心头有了这种预感,但她又想起二人之间的甜蜜,认为他不是那种人:“这些日子没出现,是因为他不方便来探望。本来村里就风言风语,他要是来了,我们之间岂不是更说不清楚?”
钱母看着这样的女儿,觉得失望无比。
“小喜,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竟如此……蠢笨。”
钱小喜满脸不以为然:“你不懂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钱母:“……”
身为局外人,她没看出来孙明槐对女儿有什么情意,反而是女儿失身又失财。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她懒得与女儿争辩,缓缓起身出门:“那咱们就看看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大门关上,屋中昏暗下来,也遮住了钱小喜不安的神情。
*
除了贺家之外,其余几家大放悲声。
所以早就知道家里人或许已经不在,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以接受。
孙母再回去帮忙时,早没了方才的欢喜,她心里有事,边上几人说笑她也听不进去。
“嫂子,你怎么都不说话?”
孙母一脸尴尬,怕被人看出来,随口道:“明槐可能还没用饭,我得回去瞧瞧。你们先干着,我一会就来。”
“那你赶紧去。”有妇人笑吟吟催促:“明槐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不能饿着。”
孙母勉强笑了笑,几乎是落荒而逃。
贺家上下都很欢喜,柳纭娘想到正在办丧事的几家,很快找了借口离开。
她是汪海亲娘,这种时候太高兴了不好。
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她心里盘算着搬走的事,抬眼就看到了匆匆赶路的孙母。
“呦,秀才他娘,怎么这么急?”
孙母没发现她,听到声音后吓一大跳。抬眼看到人,顿时心虚无比:“阿海娘,你这是从哪来?”
“从贺家过来。”柳纭娘随口道。
孙母刚得知自家欠了大笔银子,这会儿看到了债主,忍不住就想知道汪家的想法,她笑着问:“听说钱小喜偷拿了你家不少银子?”
“是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柳纭娘啧啧摇头:“钱家人特别难缠,我看在她的份上都能退则退。结果,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来,也不知道她把银子花去了哪儿……总之,那是我儿拿命换来的银子,无论如何也得还。”
孙母心神俱颤,匆匆告辞离开。
一进家门,她立刻奔到了儿子的书房:“明槐,你拿钱小喜的银子了。”
孙明槐这两日看似平静,其实也在为这事担忧。听到母亲的话,他手一颤,掌中的书顿时落了地。他掸了掸衣衫,弯腰捡起书细心地整理:“娘,这话从何说起?”
儿子没否认,其实就是承认了这事。
孙母心下焦灼:“钱小喜叫了我过去,说汪家要银子这事让你给个章程。她那意思,好像还不起这银子,指望你帮忙。”
孙明槐垂下眼眸,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想还。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在战场上的汪海能活着回来。
退一步说,就算他回来了,家里的姜芦花就可以生病……生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如此,这事也能糊弄过去。
结果,处处不顺。
事情弄到如今,怕是不好善了。
他冷淡道:“我没有拿她的银子,让她自己看着办。”
孙母见儿子不慌不忙,心下渐渐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对,“村里有些你们俩之间的传言,小喜她娘来找我时,我就不乐意去,可她说要是我不去,会影响你的名声和前程。”她一脸严肃:“明槐,我是你娘。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拿了小喜多少银子?你们俩之间有没有那些事?”
她语气严厉,势必要问个清楚。
孙明槐看出来了她的决心,坦然道:“拿得挺多,咱家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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