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刚才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特意给你熬了粥,”她含笑进门,“也有些事情跟你说。”
如果不提二月嫁给汪海的事,看着曾经姜家帮了姜芦花的份上,柳纭娘还是愿意听她说几句的。
她摆了摆手:“粥就不喝了,大嫂有话直说。”
赵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你只要不提亲事,我就不生气。”柳纭娘揉了揉眼角:“夜深了,我想歇下。”
赵氏不再东拉西扯:“是这样,孩子他爹之前说不肯去边境,我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这两天阿海都准备走了。他还不收拾,我催了几回,才知道他说的竟然是真的。”说到这里,她眼圈都红了:“三妹,他辛苦这么几年,命都险些丢了,好不容易能管个几十人,结果却不去了……他一直在军中,对孩子也有好处啊!咱们活到这年纪,怎么都得为孩子着想……你能不能劝劝你大哥?”
姜大舅不去了?
柳纭娘都没有听说过,她点了点头:“我让阿海去问一问。”
赵氏满脸感激,再三道谢。
关于姜家老大不敢再去军中的事,一家人都不知道。翌日,汪海特意找到他询问:“大舅,你为何不去?”
姜大舅今年已经是四十岁的人,又受了些伤。那时候连年战乱,伤也没养太好。回家这段日子,他较以前长胖了些,靠在院墙底下,手放在膝上:“皇上登基之后,我也抱着雄心壮志,打算带着一家人去边境。可我回来,发现你舅母她……这人可以不懂规矩,可以刻薄。但却不能不择手段。”
“二月和你就跟亲兄妹似的,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在村里她都能搞出这么多事,倚仗着照顾你娘的恩情,非要让你娶了二月。她如果到了边境,只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还有二月和大树,这俩孩子简直被他娘养得自私自利,丝毫不会为别人考虑。就算能和高门结亲,那也是害了人家。最后结亲变成结仇……”他摆了摆手,“罢了。当年我和你被抓走,那时候只想有条命回来就行。现在我们这也算衣锦还乡,我这几年攒了十多两银,已经算是村里的富户,人活在世上,就得知足,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就行。”
赵氏躲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后悔得无以复加。她不想留在村里做一个普通村妇,忍不住冲了过去:“结亲的事,我是为了咱们的二月,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答应后,我就没有再提了……咱们走吧,我给你保证,以后我都会听你的话,绝不做多余的事。二月他们年纪还小,你可以教……”
“村里挺好的。”姜大舅打断她:“我不想再去军中了。”
一锤定音。
赵氏眼泪止不住的流,满脸都是不甘心。
柳纭娘见状,提醒道:“大嫂,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学会知足。”
想当初姜大舅生死未卜,赵氏也说过,只要人回来就行。可现在人回来了,还带着十几两银子,她却还想要更多,想让自己男人爬得更高。
谁都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但却不能不择手段。
赵氏脸色煞白。
姜母从屋中出来:“分家吧!我跟着老二过。”说着,歉然地看着柳纭娘:“芦花,你还在家里,说这些事确实不合适。你们母子就跟着你二哥住。”
分家这事,赵氏早就在心底琢磨了。
只是,她这些年带着两个孩子,全赖二房照顾。现在自己男人回来就分家,她有些说不出口。再说,男人也不能答应。
她心里想着分家,说话做事难免就带出来了一些,这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姜母早就看出来了。大儿媳是那种可以占别人便宜但却绝不愿意吃亏的人。再住在一起,妯娌二人早晚反目成仇,还不如在此之前分开,往后大家还能有份面子情。
姜大舅抹了一把脸:“娘,我……”
姜母抬手止住他的话,道:“不用多说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家里的地分你一份,我跟你爹一直都是跟着你二弟过的,等我们走了,我们的地就给他。”
看出来母亲心意已决,姜大舅哽咽着道:“好。”
赵氏忍不住道:“村里人分家,长辈都是跟着长子过。您这样,岂不是让村里人出我们脊梁骨吗?还有,家里就他们两兄弟,本来应该平分,凭什么……”
姜母不耐烦:“就凭你弟媳愿意奉养我们,而不是像你这样斤斤计较。”她看向长子:“你不去军中是对的,留在村里还能做个富家翁,这种祸害真去了军中,你怕是要被连累得不得善终。”
赵氏满脸铁青:“娘,你就那么看不上我?”
姜母不客气道:“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分家,姜大舅愿意退让,一切交给双亲。分家的事一切顺利,赵氏认为双亲有些偏颇,没有人搭理她。很快写下了契书。
二房分家后的第一顿饭,李氏还挺高兴。虽说沾不了大方的光,但饭桌上没人抢食,就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
却有人推开了门,姜大舅窜了进来,道:“二弟,爹娘就拜托你了。”说着,递上一个荷包:“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三人多亏了你们,我都记着呢。这些银子你们收好,别告诉他们母子……我到时能光明正大的给,可她一定会有闲话。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