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想挣扎,已经失了先机。被揍了一顿,又被林玉朗扛着回来,丝毫都不掩饰,街上那么多人看见,潘元武深觉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林家对他有大恩,今儿打他吧……他觉得林玉朗像个疯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但心底也隐隐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应该是林玉兰回娘家告状了。
潘元武想到此,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不是不想哄,可现如今是没法哄啊!
他最近每次回来,都会到云彩那里过夜,偶尔还会去喝花酒,若是突然不行了……在别的女人那里雄风阵阵,回家就不行,林玉兰会怎么想?林家会怎么想?
看到他吐血,李琳琅忍不住从屋檐下奔出来,还没弯腰去扶,就被边上的潘子峰一把拽住了手腕:“你给我进屋去。”
语气严厉,再找不到曾经的温和。
李琳琅一愣,突然就心虚起来。
难道他知道了?
方才她在酒楼和海棠说话的时候,他在哪里?
想到此,李琳琅周身僵冷,她不敢去看他的神情,扶着肚子一步步往后退,颤着声音辩解:“我是担忧父亲。”
潘子峰不想理她,垂眸看着地上的男人:“爹,你又做对不起娘的事了,对么?”
“没有。”潘元武矢口否认,愤愤道:“谁知道你舅舅发什么疯,赶紧把老子扶进屋,再去请个……咳咳……大夫……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根本就收不住。
潘子峰沉默下来,弯腰去扶人。
“让他自己起来。”柳纭娘出声阻止:“子峰,去陪你媳妇,你爹这有我!”
潘子峰进了屋中。
屋中的小夫妻俩相顾无言,李琳琅不敢开口,潘子峰不知该从何说起。
妻子有外心,他不是没有感觉的。不过,他觉着两人已经成了亲,又即将有孩子,妻子虽然冷冰冰的,但早晚都能被他捂热。因此,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妻子身上。
可是,她心头的人是父亲!
潘子峰抹了一把脸,坐在了窗旁。
院子里,柳纭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潘元武,呸道:“活该被打。”
潘元武面色复杂:“玉兰,我是有事才没有回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他捂着胸口,质问道:“我受了伤,上不了路,对你有何好处?”
“反正你赚来的银子也不是我花,去不了更好。”柳纭娘满脸嘲讽:“你以为那些女人是看中你的人,如果没有了这份活计,没有了银子。我倒要看看,那个云彩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潘元武微微一怔,没想到妻子连云彩都知道。他有些心虚,辩解道:“玉兰……咳咳咳……我这个人善良,看不得有人受苦,我跟云彩之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咳咳咳……”
“这男女之间半个月相会一次,比我跟你之间还要亲密,不是我以为的哪样?”柳纭娘上前,一脚将他踢躺了回去:“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潘元武躺在地上,觉得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我可以解释。”
恰在此时,大门被人敲响。原来是方才离开的,那些人中有好心地跑去请了大夫。
大夫进门,夫妻俩再没开口。
“不要紧,内伤不重,其他的是皮外伤,养养就能好。”
看来林玉朗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这也正常,父子俩没想把女儿带回家,觉得潘元武并不是无可救药,教训一顿就行了。
柳纭娘冷哼一声,打了热水去洗漱,倒水时还让潘子峰夫妻俩早点睡。
至于院子里的潘元武,爱躺就躺着吧!
当日夜里,林玉朗口中的婆子并没有到。
潘元武受的伤主要以疼为主,夜里凉,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凉。
自己忍着疼痛,磨磨蹭蹭想要回房,一推门,才发现门已经栓上。他出声喊,说话时扯着了胸口的伤,声音并不大,于是,里面没动静。
柳纭娘一开门,靠在门上的潘元武就倒了进来,他也醒了,抬眼看到妻子,愤然道:“你聋了吗?”
“你要是觉得家里伺候不好,自己滚去郊外找云彩。人家乐意着呢。”柳纭娘跨出门时,又踩了他一脚。
潘元武痛得龇牙咧嘴:“玉兰,你怎么……”
柳纭娘回头,眼神淡漠,像看一个陌生人:“潘元武,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受够了。你要是觉得我伺候得不好想去找别人,那咱们写一封和离书,从此一刀两断。”
潘元武愣住,夫妻多年,林玉兰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喃喃道:“我……我没想……和你分开……”
“我想和你分开。”李琳琅迎着初升的阳光:“潘元武,你那拈花野草的性子,我受够了。”
“不!”潘元武回过神:“你是我妻子,这辈子都是我潘家的人,我做错了,可以给你道歉,我也可以改……”
李琳琅早上起来,打开门就看到潘元武满脸急切地表忠心。她心头陡然升起一股难过来。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
柳纭娘没动弹,李琳琅挪过去开门,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四十多岁婆子,欠身道:“少夫人,奴婢奉朗公子的吩咐来照顾家里的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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