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人看来,晚辈是不能受长辈的礼的。赵母如此,是想着自己弯腰,儿媳上前扶她起来。顺势把这茬揭过去。结果,又成了她的错。
一时间,赵母那腰弯也不是,不弯也不是。
好在边上的热心人多,急忙将她扶开。又有人跑去找赵冬春:“你娘别不过那个劲,她养你一场,也算尽心尽力。你拜一拜她本也是应该的,赶紧去补起来。”
赵冬春:“……”
小时候他确实亲近过这个母亲,可后来外祖母告诉他,他母亲另有其人,孙二翠没安好心。祖母又时常隔开他和孙二翠,稍微大点后,他时常呆在镇上,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因此,他记忆中的母亲,是外祖母和父亲口中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而不是孙二翠这个进门后为了巩固地位又生下一双儿女,想要抢走他父亲的恶毒妇人。
让他拜孙二翠,他是无所谓。但得是方才拜堂,而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迫磕头。
他脸色难看,甩开来抓自己的妇人:“我明早上给她磕就是。”
好心人自觉想撮合母子俩,见他如此,只得放弃。
赵冬春的脸色很难好看,大喜的日子非要吵吵闹闹,只让人看了笑话,一点喜气都没有了。
闹了一场,柳纭娘没有走,被人扶回去吃饭。她只说吃不下,直接回了房。
村里人帮着洗涮,本来该由亲近的人家把院子也打扫干净,顺便把自家的东西拿回家。可赵家人再闹别扭,他们不敢多留,于是,院子里堆了许多东西,地上一片狼藉。
赵秋喜早早走了,新嫁娘关在屋中不出门,夏春兄妹被柳纭娘打发去还东西。家中剩下祖孙三人。父子俩常年在镇上打铁,家务事从不沾手。只得赵母一人,她之前早已不帮家里干活,本就忙碌了三天,把挺大的院子扫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坐在地上眼睛都不会转了。
翌日早上,该新嫁娘做饭,可姚雪玉不会,于是,大早上的赵冬春就来敲柳纭娘的门:“娘,雪玉有些你舒服,你起来做一下早饭。”
觉得一提的是,昨天赵铁匠很高兴,酒喝得多了些,柳纭娘是和春花一起睡的。听到外头的动静,春花满脸不高兴:“大哥想宠嫂子,他自己去做饭啊,凭什么要来找你?”
柳纭娘拍了拍她:“别这么生气。”
赵春花嘟着嘴:“娘,你就是好性子。大嫂刚进门就这样,你以后天天伺候她吧。”
这话确实没说错,上辈子姚雪玉根本就不进厨房。
柳纭娘动都没动,扬声道:“我这心头也挺难受,实在起不来。”
赵冬春冷了脸:“娘,您还记着昨天的事呢。一会我给你磕头,您就别闹了,成吗?”
柳纭娘反问:“冬春,这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挺正常。你媳妇能生病,我就不能?哪有这种道理?”
这日子她又没打算好好过,过不下去拉倒。
赵冬春:“……”
他一扭身,回去找了妻子:“雪玉,咱们去接孩子,回你家去吃。”
于是,夫妻俩收拾着,天亮就离开了家。
等到赵铁匠醒来,才听说了这事。顿时怒火冲天:“孙二翠,你闹也要有个度!”
柳纭娘一脸莫名其妙:“新媳妇不做饭,大早上爬起来跑了,你不怪她,反而来找我?”她嗓门越说越大:“合着我做了婆婆也不能歇一天?”
赵铁匠醉了一宿,这会儿还满身酒气,但还知道要脸,呵斥道:“你小点声,再让邻居听见。”
赵母从厨房里出来,冷着脸道:“二翠,我给你的银子呢?”
柳纭娘随口答:“给我大嫂了。”
“真给了?”赵母声音尖锐:“那可是五两银子!”
柳纭娘一脸惊异:“本来就是赔给他们的,不给难道我自己留着?六月又不是我闺女,哪有这种道理?”
赵母:“……”
她一口气上不来,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赵铁匠也想到了这茬:“二翠,你有没有脑子?娘家再要紧,你也得顾着自己的孩子啊!那么多银子送回去,夏春和春花的婚事怎么办?”
“他们爹娘还在啊。”柳纭娘不客气道:“这婚事是你们上门去求的,无缘无故悔亲。你们对不住孙家,给点赔偿本就是应该的。”
“那是五两银子,不是一点。”赵铁匠的酒彻底醒了:“孙二翠,你赶紧去给我要回来。否则,这日子不过了!”
柳纭娘比他更大声:“昨天我说你们过河拆桥,孩子养大就撵我走,你们还不承认。今儿就直接开了口,既然如此,昨天拉我做甚?”
赵铁匠:“……”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从退了孙家这门婚事起,孙二翠就没有高兴过。昨天拜堂的事算是彻底惹恼了她。赵铁匠本以为凭她的好性子,哭两场就过去了。毕竟,退亲这事是六月吃亏,闹大了之后,毁的是姑娘的名声。还有,夏春和春花一天天大了,孙二翠得顾忌着两个孩子的名声,应该不敢闹大。
结果,她却一反常态,着实让他意外。
赵母不敢撩拨儿媳,怕儿媳又大吵大闹,但又舍不得儿孙去厨房,想要带春花。回头一看,春花已经出了门。无奈,她只得自己去做。
接下来一整日,赵家气氛凝滞,赵母一开始还试图让柳纭娘回娘家却讨要银子,无果后一直都在指桑骂槐,说儿媳不顾家,没脑子之类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