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儿子拎不清,这已经是自家的宅子了。她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二翠,是这样的。冬青那个孩子被江家接走,雪玉天天在家哭,眼睛都快哭瞎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还是得把孩子接回来,可江家那边提了要求,非得是咱们家在镇上安顿下来才肯松口……能不能借你这个宅子的名义?”她大概也知道前儿媳不答应,急忙道:“冬青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又不是外人,他们只是暂住几天糊弄江家,最后还是会回村里。”
她眼神里满是期待。
赵冬青看着院子,心里满满都是羡慕。想到孙二翠以前对自己的好……兴许,这宅子压根就不用买。
柳纭娘扬眉:“想搬进来住?”
祖孙俩点头又摇头。
“白日做梦。”柳纭娘伸手推了一把赵冬青:“你碰着我家门槛了。”
猝不及防之下,赵冬青被这么一推,狼狈地噔噔噔后退好几步。他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只是借而已!”
“我凭什么借你?”柳纭娘一步跨出门槛,顺手关上了门,这才逼近他,质问道:“你一个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的白眼狼,哪里来的脸再占我便宜?”
她伸手指着自己鼻尖:“我就那么像冤大头?”
赵母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二翠……”
柳纭娘扭头,眼神凌厉地瞪着她:“还有你个贪得无厌的老婆子,老娘伺候了你们十几年,为你们生儿育女。你们赔不起,我自认倒霉。是不是我以前太好说话,所以你觉得可以继续占我便宜?我孙二翠是掘了你们赵家的祖坟吗?”
声音颇大,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赵母万没想到,竟然连门都进不去。她满脸的不自在,心里也明白面前的人再不是曾经随便呼来喝去的小可怜,压下心头的怒气,讨好道:“二翠,看在夏青的份上……”
“你怎么有脸提他们?”柳纭娘满脸讥讽:“简直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兄妹俩没占你们便宜,家里的宅子和地都不要了,你们还嫌不够?是不是要让他们割肉卖血骨髓也让你们喝了才算完?”
赵母哑口无言。
柳纭娘又将目光落在了面色难看的赵冬青身上:“冬青,你从小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占尽便宜。都已经成了家的人,居然还想从家里吸血,赵家生出你这种玩意儿,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赵冬青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当即燥得满脸通红。
“你都不说我娘了,凭什么管我?”
柳纭娘嗤笑一声:“你这话敢出去说吗?”她伸手指着大街上:“你大点声,好让人家看看。你们赵家的家风。”
赵冬青哑然。
柳纭娘一字一句道:“你们赵家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但凡知道要脸,就不该再上门来纠缠。尤其是赵冬青,你站我跟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滚!”
赵冬青恼羞成怒:“你拿了家里的银子,这宅子本来就……”
柳纭娘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你若真要胡搅蛮缠,那我也不用讲道理了。”她看向江家的方向:“正巧,我知道一点小秘密。你们家如果真想接孩子,我很乐意帮忙的。”
她眼神里满是恶意,祖孙俩对上后,心里都是一惊。
赵母颤声问:“你知道什么?”
柳纭娘微微欠身,凑近她耳边:“江家要是知道孩子的身世,别说养孩子,怕是即刻就要把人丢出来。”
赵母面色惊疑不定,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话出口,就察觉自己太冲动,急忙伸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惊惧难言。色厉内荏道:“你别胡说!”
赵冬青也听到了她的话,努力镇定,可声音里还是带出了一丝惧意:“大娘,你别听风就是雨。造谣江家血脉,江家不会放过你的。”
柳纭娘站直身子,嗤笑道:“混淆江家血脉,你们以为他们是没脾气的泥人?”
祖孙俩面面相觑。
到了此刻,赵母万分后悔。真不该贪图便宜找来儿媳这里。本来她还想着,等到冬青小夫妻俩住进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反正孙二翠是他们的娘,说不准还能分一杯羹……现在看来,都是妄想。
赵冬青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得手脚都是软的,恨不能跌坐在地上。
这么大的秘密,孙二翠从哪知道的?
更吓人的是,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会不会有人传到江家人耳中?
“你……”太过紧张,赵冬青都哑了声,半晌才道:“你从哪听说的?”
柳纭娘轻哼一声:“这不关你的事。本来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可你们非要凑上来找我麻烦,就别怪我多嘴了。”
赵冬青心里很急,一把拉过赵母,压低声音道:“奶,咱们得问清楚消息来处,还有,不能让她把这事往外说。不然江家怪罪起来……我被打一顿都是轻的。”
赵母最疼的就是大孙子,哪里舍得他挨打?
她努力定了定神,扭头看向站在门口满脸寒意的前儿媳,简直肠子都悔青了。真的不该太过苛待她,若早知道,一定不让儿子做那些混账事。胡梅花都死了那么多年,搬什么牌位,简直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她轻咳几声,问:“二翠,你到底是从哪儿听说的?”
柳纭娘似笑非笑:“你们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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