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胡水清已经冷静了下来。儿子的名声要紧,她冷声道:“这女人不要脸,捡了你的东西当宝。还惹得你大娘误会。”
说着,将手里的钗狠狠掷在了地上:“来人,给我把这些东西拿去烧了。”
陈明耀看到那木钗,脸色都变了。却也只是一瞬,他愕然地看向方红儿:“大嫂,这东西怎会在你那里?”
方红儿默然,半晌才道:“我捡的。”
也只能是捡的。
否则,两人的名声都完了。
柳纭娘摇摇头,感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你们这一双有情人,当真是让人感动。”
胡水清不满道:“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没见过你这种把儿媳和别的男人非要牵扯在一起的婆婆。”
“是我牵的吗?”柳纭娘伸手一指:“是这两个没脸没皮的人暗中勾搭上的才对!”
方红儿低垂着头。
柳纭娘冷笑一声:“红儿,这男人爱你至深,哪怕你成亲了他还把你深深放在心里,可见是不在乎你名节是否有损,只在乎你这个人本身。那么,我放你自由。休书一封,你回家去吧。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在……他若真的爱你,应该也不会在乎世俗的目光和自己的功名上门求娶。对么?”
最后两字,她是看着陈明耀问的。
方红儿也抬起头,可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心里一寸寸冷了下去。
陈明耀脸上没有欢喜,只有惶恐和愤怒。
“大娘,你在说什么?”他一字一句道:“我读圣贤书,也懂规矩。绝对不会做出有违人伦之事,哪怕这天底下只剩下嫂嫂一个女人,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方红儿只觉得周身僵冷,好像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了似的。
他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柳纭娘肃然道:“这么大的事,你说了不算。方红而背叛我儿是事实,在你们眼里,明忠或许有诸多缺点,但在我眼中,他是我的长子,是我的心肝肉。容不得别人如此轻贱。方红儿,既然你的心不在他身上,那我自然要为我儿挑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人。”
“陈明耀如何对你那是他的事,但我是一定要休了你的。”
院子里动静这么大,回房后洗漱换衣的陈母得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进门就听到儿媳最后一句话,顿时满心烦躁:“长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那定下了亲事的都不好更改,更何况这已经过了门的儿媳。红儿做错了,你该训就训,不要说休妻之类的话。咱们陈家没富裕到随便休妻的地步。”一转眼,看到失魂落魄的方红儿脸上的巴掌印,不赞同道:“这是儿媳,你得当闺女疼,不能随便朝人动手。”
“又不是我打的。”柳纭娘看着她:“娘,这女人嫁给了明忠,又勾着明耀不放,再不赶出去,会闹得他们兄弟阋墙。”
陈母一呆,随即一脸冷肃:“这是怎么回事?”
柳纭娘已经说累了,坐到了椅子上。
一片静默里,陈母指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你来说。”
下人只后悔自己没能躲开,这种阴私之事,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被主子点名……他能说什么?
无奈,只能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陈母眼神落在那只木钗上,看向方红儿:“这是你捡的!”
笃定的语气。
方红儿低着头嗯了一声。
陈母又道:“你过门后对明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暗暗收集他身边的东西。对么!”
方红儿不说话。这种事承认后,她哪还有名声?
陈母语气阴冷:“你这种乱家之源,该一杯毒酒送走。你老实承认,我就把你送回方家。”
不承认就是死。
方红儿沉默了许久,抬眼看向陈明耀,见他避开自己的目光,两行清泪滚滚而落:“是我不知廉耻。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别人无关。”
恰在此时,得到消息的陈明忠赶回来,进门就听到这话。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妻子和他之间感情淡漠,陈明忠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觉得这有何不对,大家相敬如宾互相尊重也挺好。
他是今日才知,原来方红儿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把感情放在了别人身上。
陈明忠回过神来,身侧的拳头紧握,突然一拳砸上了陈明耀的脸。一拳砸出,又是一拳。
胡水清尖叫着道:“快拉开他们。”
陈明耀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很少练武,自然不是陈明忠的对手,他倒是想躲呢,可根本就躲不开。
等到兄弟俩被拉开,陈明耀脸上已经青紫了好几处。
陈明忠被拉开之后,倒也没有再次上前打人,咬牙切齿的道:“从小到大,凡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抢。身为兄长,我都尽量让着你。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龌龊。陈明耀,你连最基本的人伦纲常都不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只为了气我,就这般不要脸,拖无辜女子下水……”他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手一抬,匕首扎上地上的匣子,那只剩一半的匣子瞬间四分五裂。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我与你就像这破败的匣子,再不可能和好。”
陈明耀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陈明忠冷笑一声:“身为你兄长,我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你就是想抢我东西。”他看向地上的方红儿:“他会找上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他这种混账玩意儿,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感情,你被他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