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质问道:“与你没关系,你跑什么?”
婆子眼神落在陈明耀身上:“这……”
陈康平皱眉:“是他让你走的?”
婆子沉默。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陈康平气得浑身发抖,柳纭娘却还嫌他不够生气似的,补充道:“当时家中忙乱,管事觉得她出门的事蹊跷的很,便顺便找人搜了一下身。然后搜出来了五两银子。”
陈康平:“……”
他侧头看向小儿子:“你有何话说?”
早在婆子被押进来时,陈明耀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听到父亲的质问,他吓得抖了抖,张口就来:“大娘不喜欢我和妹妹,她说有五两,就一定有吗?爹,祖母去世后,我心头特别难受,除了吃饭睡觉,得空就跪在灵前,哪有空安排别人离开?”他又看向柳纭娘,一脸悲愤:“你如此陷害于我,一次次赶尽杀绝,这般不能容人……”
他一咬牙,跪在了陈康平面前:“爹,儿子求您,让儿子带着母亲和妹妹搬出去。不是儿子不想孝敬您,实在是……再留在府中,没有我们母子三人的活路。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得特别可怜,还落下了几滴泪。
陈康平漠然看着他,道:“来人,打红婆二十板,问清银子的来路。”
红婆本也不是什么忠心的人,否则,也不会拿着银子悄悄离开。听到陈康平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磕头求饶:“老爷,是耀公子给的……他让我们一家消失在城里,奴婢不敢不听啊!”
陈康平瞪着她,眼睛血红:“当时你站在门口,听没听到里面的话?”
红婆其实听到了一点,但有些事,她不敢说。
陈康平见她迟疑,冷声吩咐:“给我打!”
红婆怕挨打,急忙道:“听到了一些,主子让耀公子去读书,耀公子说得主子答应把家里的铺子放在他名下,还说要休了琴夫人,把她们母子赶出去,再请大夫给清夫人母女治伤,否则他就不读书,一辈子不科举……然后……就这样了。”
陈母本就是强弩之末,哪受得了这个?
陈康平恼怒非常,狠狠一巴掌扇在陈明耀脸上:“你个孽障!”
家里唯一寄予厚望的男丁,不说用心读书,反而拿他自己来威胁家人,一点都不孝顺,难怪老太太会被气死。
柳纭娘听了,唇边笑容满是讥讽:“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呢。陈明耀,我们母子可从来都没有对不住你……”
陈明耀挨了一巴掌:“我没有说这些话。”他伸手指着红婆:“你胡编乱造,污蔑于我,到底拿了燕长琴多少好处?”
柳纭娘嗤笑一声:“我才不会拿银子来收买别人。毕竟,我知道赚银子的辛苦,也真正受过穷,一出手就是五两,我可没那么大方。”她看向陈康平:“我手头的银子都有数,现在有一百二十多两。你该知道我没有乱花才是。”
陈康平稍微算了算,只以为燕长琴有一百一十多两,没想到还多了十两,那她确实没有乱花。
于是,便愈发觉着陈明耀胡言乱语。顶着眩晕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巴掌实在丢脸,第一次陈明耀反应不及。眼看父亲又要动手,他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爹,你被这个女人骗了,你这么对我们母子,你会后悔的。”
陈康平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不要后悔,反正现在他一巴掌拍空之后,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狠狠瞪着面前的小儿子:“你竟然敢躲?”
柳纭娘又接话:“当初明忠挨你的鞭子,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他都没有躲呢。”
而现在陈明耀连巴掌都不肯挨,要说对陈康平有多少尊敬,那还得见仁见智。
听到这话,陈康平脸都气黑了。
在陈明耀憎恨的目光中,柳纭娘继续道:“这不孝顺的玩意,你就是对他再好,给他再多,他永远都不知足。拼命把人送上高处,怕是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陈明耀气急:“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没人知道,反正陈康平是听进去了,他冷声道:“我做不到你威胁你祖母的那些事。所以,你也该说话算话,这辈子都不要参加科举。”他扬声吩咐:“来人,把他送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陈明耀很不甘心,但也知道此时的父亲正在盛怒之中。他再开口,只会让父亲更生气。
他被人带下去时,心里特别烦躁。如果母亲没有被厌弃,还能有个求情的人。现如今……不知道此局该如何破解。
都怪燕长琴!
柳纭娘知道他恨自己,但那又如何?
燕长琴的下场在那儿摆着呢,不做这些事,胡水清母子三人同样容不下她。
不过,柳纭娘心里也清楚,陈康平最疼的是小儿子,也把全家人的希望放在他身上,说不让他科举,那只是气话而已。等回过神,绝对会收回这话。
陈明耀被拖走之后,屋中安静下来。柳纭娘看着床上的陈父,道:“夫君,父亲病重,你要保重身子,养病要紧。最近就让明忠兄弟俩轮流照顾吧。”
陈康平没有拒绝。
陈父是被家里的这一场场变故给惊着了,加上老来失伴……不夸张的说,陈母就是他的天,如今天都塌了,他一时间无所适从,生病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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