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客人,柳纭娘端起边上的水,还没喝呢,身后有轻巧的脚步声过来。
“娘,那是我姑父吗?”
柳纭娘嗯了一声。
“我听说他们下个月有喜事,是不是来订货的?”孔玲玲很是欢喜:“这笔生意能赶得上我们半个月的盈利。”
“我拒绝了。”柳纭娘面色淡淡:“玲玲,以后和你姑母少来往。”
孔玲玲心下一跳,面色不太自然:“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纭娘侧头看她:“如果你不是我儿媳,现在你已经在大牢中了,你确实挺聪明,但也不要把这世上的人都当做傻子。”
孔玲玲勉强笑道:“我是想促成这门生意,为此还求了姑母许久。”
“家里的生意不用你操心。”柳纭娘不客气道:“净想些歪门邪道,银子再好,可做人得有底线!”
倒也不是柳纭娘非要把人留着,而是孔玲玲这样的人,放出去只会让她更逍遥。她一日是温家妇,就一日得敬着柳纭娘。
要的就是让她憋屈!
孔玲玲狼狈地退出了铺子。
没多久,温旭过来,一脸疑惑地问:“娘,玲玲惹了您么?”
柳纭娘回望,等着他的下文。
温旭不太自在:“她回去就哭,我问话她也不答。”
“是她做错了事。”柳纭娘不打算瞒着温旭,可刚好有客人过来,她只得先招呼那边。然后自己进了院子,蹲在洗肉的温旭旁边:“昨晚上你喝醉了么?”
温旭点点头,歉然道:“娘,我记得您说的话,喝酒误事。可昨天不同,那些是玲玲的娘家人,人家热情地敬酒,还又都是长辈,我不喝不太合适。”
柳纭娘心下叹气,不得不承认孔玲玲算计得好。
“昨晚上,乔梁明喝醉后进了我的屋子。”
一言出,温旭瞪大了眼,他真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否则怎么会听见这么奇幻的事。见母亲不是玩笑,他霍然起身:“我找他去。”
辱及母亲,这哪里能忍?
柳纭娘将他拉住:“我将他敲晕丢了出去。这种事,闹大了到底不好听。”
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女人,乔家富贵,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是身为寡妇的刘谷雨勾引在前。毕竟,凭乔梁明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再有,又是在温家出的事,刘谷雨说自己没有勾引,都不会有人信。
温旭不傻,只一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咬牙道:“回头再不许乔家上门。这样的亲戚,断了也罢。”
柳纭娘颔首:“方才玲玲来找我,想让我和乔家做生意,我拒绝了。”
温旭恍然:“她为了此事还去求过那位孔姨娘。你放心,回头我去宽慰她。”
柳纭娘看着他。
温旭对上母亲的眼神,渐渐不安起来:“娘?”
“我觉得昨夜乔梁明跑到我屋中不是意外,而是孔家姑侄俩牵线搭桥。”柳纭娘肃然道:“我身康体健,一年到头连风寒都少,怎么会刚好不适?昨晚上还没吃饭时,玲玲递了一碗汤给我,后来又说怕我一个人出事,嘱咐我不要栓门。”
温旭面色煞白:“娘!”
他不相信妻子会做这样的事。
但他也明白,母亲不是乱说话的人。
柳纭娘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觉得我可能编故事骗你。来日方长,我不逼你信我。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可以细细观察。”
温旭快要成亲时,同龄的小伙伴就跟他吐槽过婆媳不合的事,还说这是千古难题。成亲一个月来,温旭自觉还好,没发现两人水火不容。可母亲今日说的这番话,着实颠覆了他一贯以来的认知。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喊,柳纭娘起身去招呼客人。
温旭傻站在原地,连干活都忘了。却听到身后有人轻柔的喊:“夫君?”
他回过头,看到面色苍白的孔玲玲,喉咙哽得厉害,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真想开口质问。
“娘说了什么?”
温旭重新蹲下:“你回去歇着吧。”
孔玲玲心头不安,又问了几句,可男人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
接下来两天,一切如常。
孔玲玲新婚,又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从进门那天起,她除了会帮忙做饭外,是不做其他活的,因此,家里多了个人,活计反而更多了。
这一日,家里又来了人。
温旭到前面叫她时,面色复杂:“是乔夫人,说想来尝尝我们家的酱肉,大喜那日准备用来做凉盘。”
柳纭娘真的服气,像乔府这样的人家是养着厨子的,他们做出的酱肉不会比温家的难吃多少。但是,大户人家无论吃穿都讲究个安心,外头买的总归不如自家的好,万一把客人吃出个好歹……闹了肚子,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因此,从一开始,柳纭娘就不信他们那番买肉的话,都是借口!
后院中,孔玲玲眉眼含笑,热情地奉上茶水,又夸赞乔夫人的衣衫首饰,话里话外都是讨好奉承。温旭看着这样的妻子,心里又添几分不悦。
之前他看到这样的情形,并不会觉得她有何不妥,身为庶女,想要在嫡母手底下生存,怎么谄媚都不为过。可自从他知道孔玲玲想要把母亲送给富商后,再看她如此,就只觉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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