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妮,我打发她,你回去看着宝珠。”
周冬妮有些不放心,但更不放心已经会翻身的女儿。很快回了屋中。
温旭只觉得麻烦上身,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你死了吗?”
地上的女子子发出难听的嗬嗬声,一个完整的字音都吐不出来。
温旭听得出来,她已经哑了,心下叹气。如果这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很乐意出手帮忙。但地上的人是孔玲玲,他不太想帮。如果让屋中的周冬妮知道这人的身份,大概会多想。
他是个自私的人,不想为了外人影响夫妻感情。但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如果不管,可能会死。
正觉得为难,就见方才等得望眼欲穿的马车过来了。柳纭娘看到门口的动静后,回头打发了车夫。
温家院子很小,摆不下马车。柳纭娘请来的车夫会把马儿带回去照顾,明早上再来接她。
“这是孔玲玲?”
温旭一脸惊奇,他都仔细辨认过后才认出来了的。实在是富贵的孔家里和面前这坨人之间,简直毫无关联,想都不敢这么想啊!
谁能想到孔家女会落魄成这样?
可母亲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温旭叹口气:“刚才她趴在门口,冬妮关门她都不肯松手,把冬妮吓了一跳。娘,咱们怎么办?”
“你回去,这里交给我。”柳纭娘蹲下身:“她身上到处是伤,如果不找大夫的话,活不过两天。”
温旭想要跟着一起,柳纭娘给拦了:“我自己去。”
她将孔玲玲拖上运肉的板车,推着去了街上的医馆。
孔玲玲放心地晕了过去。
她就知道,别人或许不会救她,但温家母子善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孔玲玲两条腿被打断,手指少了六个,身上到处都是鞭伤,整个人都在发高热。足足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柳纭娘将她寄放在医馆,每日回家的时候抽空去瞧一眼。
等人醒了,柳纭娘坐到了她面前,顺便摆上了从大夫那里要来的笔墨纸砚。
“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听了这话,孔玲玲周身都在颤抖。她已然握不住笔,干脆用手指写,费了好几篇纸,柳纭娘才看明白事情的始末。
她被孔姨娘的人送去了花楼,可她不甘心,在男人爬过来时把人打伤了。
里面的花娘教训了她一顿,又是一轮苦口婆心的劝说。以为她老实了才又往里放人,孔玲玲却还是不愿意,真的是拼死抵抗。
花楼太小,不敢弄出人命,见她伤了几位客人,便也懒得费神,加上她是别人白送来的,干脆把人揍了一顿后丢了出来。孔玲玲拼尽了全力,爬了一整个日夜,才挪到了温家门口。
“你的丧事都办过了。”柳纭娘面色淡淡:“还有,你是我的仇人,我凭什么帮你?”
孔玲玲浑身哆嗦,眼神里满是哀求。
柳纭娘沉吟了下:“谁让我善良呢,你这两日也花了我不少的药费。这样吧,我让你爹来接。”
孔玲玲哆嗦得更厉害了,这一回是怕的。
柳纭娘可不管她怎么想,直接给孔老爷送了一封信,让他拿银子来赎人。
在药费这件事情上,柳纭娘没有多收。
当然了,孔老爷并不感激她,看到变成这样的女儿,他甚至是厌烦的。之所以来接人,是不愿意孔家女儿在外被人作贱,就比如……做了暗娼,其他孔家女儿的名声也会受损。
孔玲玲很害怕,她不想回孔府。
如果去别的地方,别人不会杀她。杀人是要偿命的!但有一种情形不同,如果是在家中死了,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死因。就算是知道她被父亲打死又如何?
随便安个罪名,她死了也白死。
孔玲玲抓住机会,用手指在纸上胡乱的写,表明她想要去郊外陪着姨娘。
孔老爷恨不能啖其血肉,但这到底是自己女儿,又变得这样凄惨。心一软,将人送了过去。
走出医馆,孔老爷面色复杂:“温娘子可真善良。”
将心比心,如果是害了他的人求到跟前,他不踩一脚就是好的,绝不可能救人。
柳纭娘挥了挥手,并未多说。她当然不是全然好心,刘谷雨的悲剧中,孔姨娘也横插了一杠子,孔玲玲如今伤成这样,是那才是便宜了她。留她对付孔姨娘,让两人斗起来才好呢。
*
转眼又到年关,这一日,柳纭娘刚到铺子里,采梅就笑吟吟迎上来:“东家,今日说不准会来一个大方的客人 。”
这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都已经或多或少买过一些熏香,柳纭娘听到她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谁?”
采梅也不卖关子,笑吟吟道:“咱们城里唐府的大姑奶奶回来了。”
然后,柳纭娘就听到了唐家这位姑奶奶的传奇,以商人之女的身份嫁给京城来的郡王世子,现如今不到四十,已是郡王妃,膝下儿女双全,郡王身边只她一人,连个丫鬟都没有。
边上还有另一个伙计接话:“咱们的香料和香皂其他地方就算是有,价钱也贵上许多。郡王妃回来,肯定会来光顾。说不准,回京的时候还会多采买一些带回去送人。”
接下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郡王妃,直到有客人上门才住了口。
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生意,柳纭娘有自信如果能见到郡王妃,一定能说服她将自家铺子里的东西当做买回去送人的礼物。因此,今日该要去绣坊的她,特意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