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传明富贵就抛弃糟糠之妻,镇上的人都传遍了,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罗双云提议去告状,搞不好就是为了故意和齐传明作对。他一个乡下人,可不敢搅和进这些富家老爷的恩怨之中。咽了咽口水道:“家里还忙着呢……还是听亲家的……月梅她肯定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死而让我们亲戚失和。”
闻言,齐传明满意地看了眼柳纭娘,吩咐人将父子二人送走。
柳纭娘也不失望,临走之前,表示想去探望一下万母。
身为儿媳去探望婆婆,哪怕是已经和离的儿媳,也说得过去。
齐传明皱了皱眉,不太愿意。
万长青也觉得事情挺蹊跷,毕竟,这罗双云跟母亲之间可没什么感情。
但要说哪里不对,二人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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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母正在禁足之中,看到柳纭娘,她胸口起伏好几下。
任谁看到把自己害得失了管家权,甚至连出门都不能的罪魁祸首,大概都不能心平气和。
“你来做甚?”
柳纭娘闲庭信步地进门,言笑晏晏地在屋中这里摸摸,那里瞧瞧,随口道:“我最近在布置新房,但你也知道,我是乡下人嘛,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屋中该摆些什么,便想着来给你请个安,顺便瞧瞧你屋子里的摆设。”
说话间,她还拨弄了一下屋中的香炉,对着那烟雾缭绕的炉顶深呼吸一口气:“好香啊!这是什么香?”
一边问话,一边抬手揭开了炉盖。
万母现在看柳纭娘哪里都不顺眼,满眼的嘲讽:“我这屋中的摆设样样都是精品,有些连京城的大官都买不着,就你摸的那个香炉,那是前朝的古物。只那一样,就值几千两银子。我劝你别碰,碰坏了你赔不起。”
柳纭娘惊呼了一声,收回了手,诧异地问:“真的假的?”
接下来,她又扯了许多话,大半都在说最近赚了多少银子,置办了些什么好东西。足足两刻钟后,才从屋中出来。
走的时候,还能感受得到万母愤怒的目光。
*
柳纭娘没有再见到覃家父子。
随着婚期临近,齐家老两口都不让她出门,将人拘在了家里。
万府看不上柳纭娘,但事实上,城里的好多人都表示会上门讨要一杯水酒,其中还有和万府地位差不多的富贵人家。
是因为柳纭娘最近买下了一片地,准备造纸,消息灵通的人都得知了此事。连衙门的大人都格外重视,可见那纸的成色。那些人家,都是想和她混个脸熟,日后好在其中分一杯羹。
覃月梅的死对于城里众人来说就像是一阵微风,风过无痕。很快就没有人再提。
不过,对于某些心虚的人来说,最近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万母自从覃月梅下葬后不久,天天都在做恶梦。有时候是自己被毒死抛尸郊外,有时候是覃月梅跑来找她索命。甚至还有以前那些被她害的胎死腹中的孩子前来压着她,各种神出鬼没。
闭上眼就是这些事,万母根本就不敢睡觉。甚至还暗戳戳找了道长回来帮着做法。
在她看来,这就是覃月梅死了后冤魂不散。
说真的,万母不怕活人。因为活人都有弱点,也会死。
可她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冤魂,尤其那冤魂还对自己有恨。她请了道长,画了不少符,可惜没有用。她一日日憔悴下去,夜里根本睡不着。
于是,她换了一个道长,甚至还把已经埋下去的覃月梅翻出来重新换了个位置。饶是如此,夜里的噩梦还是没有散。
到得后来,万母根本就不敢闭眼。
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时,老太太不行了。
柳纭娘听说了此事后,特意上门去探望。
万府对她那是极力忍耐,根本就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烦。柳纭娘也不是来看他们脸色的,甚至还有心情逗板着脸的齐传明。
“你这个万家正经的嫡子,还没有把那个赝品赶走,甚至老太太都不行了,人家还好好的,要你何用?”
齐传明:“……”
老太太是护不住,可父亲要护着啊。同样是亲儿子,一个是心爱之人所生,在自己身边长大。另外一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面,而是塞到了乡下去,学得一身粗鄙,字不认识多少,还带着一大群上不得台面的亲戚。别说是父亲了,将心比心,就算是他自己,也会疼前者比较多。
他没好气地道:“你少回来,我还能好点。”
柳纭娘讶然:“还觉得我拖累了你?”她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
齐传明不满:“你那是什么眼神?”
柳纭娘笑吟吟:“我好歹凭着一己之力开了几间铺子,郊外还弄出了几百亩地,哪怕是荒的,也有一大片吧?敢问看不起我的你,又做出了什么厉害的事?”
齐传明脸都黑了:“你那是运气好。”
“我要是运气好,就不会碰到你这种混账玩意儿。”柳纭娘率先走在前头:“为了富贵抛妻弃子,连养你长大的爹娘都不要,简直畜牲不如。”
齐传明:“……”
他正想大怒,前面已经到了寿康院。
寿康院里气氛凝重,老太太随时会断气,下人们轻手轻脚,他身为亲孙子,到了这里,那是怎么悲痛都不为过。因此,干脆就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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