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灵将那盖着指纹和印章的契纸摇摇,烛火灯光下,那纸被她捏着仿佛也有了什么神秘力量。
她道:“上头写着清楚,房契、地契、账本、流水,全得留下。别的,并无约束。”
什么?她意思是——
摔跤的男人不觉变了脸色,他身上——除了主家,谁也不知道的。她不可能看到。
郝灵夹着契纸笑得邪气:“我的契,可是有神灵守护哟。”
夜半了,帘子里吹进来的风阴嗖嗖。
一群人不由打了个哆嗦,方才,有人说,她的师傅是神婆……
主家看不见的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他万分肯定,手下身上的手脚除了他无人可知,除了这个他交待的,还有一个他暗地里做了本人也不知道的,假若那一个也——
不由起了试探的心思。
“你,出去。你,跟上,你,你。”
一个一个的将手下挨个的点出去。
郝灵淡笑。
摔跤的那个知趣的站里头,低着头不去看。
所有人都低着头。
看来这个主家很会调教人嘛。
倒数第二个了。
那是个新来的,平日里近不到跟前来的,懵懵的往前去,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狠狠一抓他的前襟。
“你,等下,扶着他。”
那人有些懵,呆呆应声,旋即才反应来,对哦,摔那么多次,肯定走不稳啊,不能让主家亲自扶啊。
什么都没觉察到。
主家却是看得分明,那人走到门槛脚抬起,后脚莫名歪了歪。
没有任何细小的东西打过来。
只能说,邪门。
他走到摔跤的手下面前,示意他将东西拿出来。是个巴掌大的盒子,他打开看了看,合上,让手下将东西放到桌上,自己转身先出了去,然后两个手下搀扶着也出了去。
这次,没人摔跤了。
空荡荡的屋里只剩四人,三个在发呆。
郝灵嫌恶皱眉,甩了甩手:“开门窗,帘子卸下,通风。”
三人却只关心一件事,哦,两件。
“小姐,你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让那人摔跤不停的?”
“你会赌?”
三人三个关注点,小婵无脑崇拜,栗书生觉着她是武功高手,盐阿郎奇怪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些。
郝灵哈哈笑起来:“我会的可多了,以后你们更吃惊。”
栗书生若有所思,小婵与有荣焉,盐阿郎一脸的你吹牛皮。
他换上凝重的神色:“信不信,咱们一出去外头就有刀落下来。”
郝灵:“我信,那刀已经落下来了,人是活不成了。”
啊?什么意思?
郝灵便指盐阿郎的肚子。
第二十六章 败走
赌坊丢了,还丢了人,主家不可能不撒火。
找谁撒?
虽然是裘老输的局,但开的起来赌场的不可能不对赌术了如指掌。裘老那一手,不能说独一无二但绝对称得上并列第一。
把骰子摇成一堆沙,当那骰子真是散沙捏的?估计他们这会儿应该在猜究竟是骰子磨成了沙,还是用沙换了骰子。
原本,自己用这一招就做好了被人质疑出老千的准备,谁知,那主家如此痛快。
想来,他一直盯着自己,自信自己的眼力,笃定是她真的将骰子磨成了沙。
不纠缠,不狡辩,说放手就放手,虽然做了些小动作,可一被识破当即改正,是个能忍的。
且有头脑。
他不可能不知道恐怕这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如此,而裘老那一手也没几个能做到,所以裘老输只是输在他太倒霉,他也太倒霉,人跟运气斗不起。
聪明人不会自断手脚,趁机收服人心更能得益。
可上位者的怒气总要有人承担。
谁?
手脚不能断,惹了祸的尾巴总能割掉。
若是下阴手的那个做的干净,让盐阿郎走不出赌坊,或者,他不下那个阴手——
三人明白了。
盐阿郎愣愣:“你给我报仇?”
“早不这样说了?”郝灵眨眨眼。
盐阿郎浑身不自在,被人在意的感觉——
“我可不给你当小赘婿。”抱紧自己。
郝灵:“呵呵,我还看不上你呢。”
有些话,不能说的,说了就要打脸。
小婵兴高采烈,又愁眉苦脸:“小姐,咱们要家赌坊做什么?”
郝灵看栗书生。
栗书生一跳:“祖上有训,我可不沾这个。”
看盐阿郎。
盐阿郎粗声粗气:“打砸了就是。”
小婵一听,立即掐腰:“这是我家小姐辛辛苦苦赢回来的,敢情不是你的。”
盐阿郎斜眼看屋顶,没见她多辛苦。
是啊,要家赌坊做什么,自己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
想想道:“算了,天亮了通知小何来处理吧。”
屋外浓重的黑夜中,事情正如同郝灵说的一般发展。
裘老捂着胸口半跪请罪:“是我技不如人。”
主家亲自搀扶,甚至在笑:“裘老一手赌技,我是知道的,不在任何人下。”
“可是那丫头,虽然闻所未闻,她确实做到了,我时刻盯着她的手,不可能调换,实在,太匪夷所思——但无论如何,是我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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