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尤其再说一遍:“不是长得胖,丢大街上都找不出来。”
不是她说,相爷这个年纪,啊不,就是再年轻十岁二十岁,也没法对一个没长大的胖丫头下嘴啊。夫人多疑了。
左夫人皱着细细的眉,撩着茶盖子:“是吗。”
也不知怎的,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心神不宁,女人一心神不宁就免不了对男人疑神疑鬼,让下人留意男人的行迹,一切正常。唯一反常的是突然去了城南一趟。
而这反常也算不得不正常,毕竟头一天才当街闹出那样大那样耸人听闻的案子。
且那古怪的丫头,又不止自家男人一个去,好几波位高权重的都去了,自家男人去,还是直接从皇宫去的,难道是皇帝看重那丫头?
自家男人没私心?
心知母亲心病的招赘女三太太开口:“娘,爹只对公务上心,这些年他哪里招过女人。”
左夫人看她一眼,心道,就怕他不多情,不多情的人一旦动情就是覆水难收,就像当年——
不想回想当年。
左夫人也寻思着左相真有人也不可能是那样模样那样身份的,找也得找个红颜知己吧,一个小神婆,没红颜也不可能是知己。
下人眼睛转了转,笑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啊,大家乌泱泱跪在地上听相爷宣旨,相爷才一说完,天上就落雪了,老百姓都说是老天开眼呢。”
左夫人不由向外看了眼,隔着厚厚的帘子当然看不见什么,丫鬟探头出去,惊叹:“这才一会儿,下得这么大了,没过脚背了吧。”
下人道:“都说那血菩提作恶多端,得了报应,老天爷也开心呢。”
报应。
左夫人皱了皱眉,突然很不喜欢这个词起来。
道:“行了,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乏了,我得歇一歇。”
别人都出了去,三太太留下来,她开口,很不以为然:“娘,爹是什么人你担心个什么,若是爹知道你让人跟踪他,肯定不高兴。”
左夫人心不在焉:“这些年他心里只有公务,猛不丁主动去找个小姑娘,我当然不能不在意。”
三太太心道,你说这话不就承认了这些年你一直暗中盯着他?哪个男人受得了?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就像夫君一般,自己越给他自由,他越惦记自己越不爱出门子了。这男人女人啊都一样,你越在意,他越不在乎你,你表现的不在意了,他反而倒贴过来。
毕竟是做女儿的,没得教做娘的御夫之道的,三太太转移话题。
“娘,三表哥家的大儿子要来咱家住下等科考,三表哥信里说,让爹多给指导指导。”三太太说着,很是不屑:“爹忙的是什么,哪有时间指导个小举子,三表哥也太看得起自己。”
左夫人嗔怪她一眼:“咱家你又没兄弟,除了舅舅表兄弟的你能指望谁?他们出息了不也帮扶你。”
三太太心道拉倒吧,外家走到今天维持着地方大族的地位和荣光,还不是全靠的相府。
她冷笑:“不止呢,三表哥家的大儿子,还带了几个弟弟来,说让我们想办法,不拘是太学国子监还是长青书院。”
三太太一想就气,那信上要求的格外理所当然:“写信那天,人就一起出发了,我拒都没法拒。娘,你不觉得舅舅们越来越过分了?那些个表哥表弟,娘你也知道,读书有天分的有几个?什么歪的斜的都送咱家来,一开口就是太学国子监长青书院,长青书院是咱家开的?”
说着说着她郁卒起来:“连咱诚哥儿进长青书院都要考,爹都不肯帮跟印丘先生说一声的。”
摔帕子。
左夫人无语:“诚哥儿才多大,进长青书院可是要自己照顾自己的,你舍得?”
三太太像少女一样嘟了嘴:“这不是诚哥儿非得去长青书院嘛,若是进国子监,进宫当伴读呢——”
“打住,也不是看看如今最小的皇子都多大了,诚哥儿一个七岁的孩子能伴什么。”左夫人觉得女儿想太多:“家里请的先生也是正经的进士,颇有才名,你还不满?不然给找个状元来专教你儿子?”
三太太嘟着嘴:“哎呀,娘不自己也说嘛,恨不得把最好的全给孩子。我这也是希望诚哥儿成材,难道你不想咱诚哥儿以后接过爹的位置?”
说完,她掏出几张信纸,气呼呼丢在桌面上:“娘你自己看,看看来的都是谁,我是没脸去安排的,也没那么大本事,娘你自己回几位舅舅吧。”
左夫人先说了句:“诚哥儿还小,莫要揠苗助长。”才拿起信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看到最后,脸也黑沉下来,就这几个混世小魔王,也想进长青?呵,京城都不想让他们呆。
三太太又气又幸灾乐祸:“就凭他们几个无法无天的,我真怕哪天在街上把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揍了牵连爹呢。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可人已经在路上了,不可能让他们半路回去吧?等人住进相府,怕撵都撵不走。
三太太眼珠一转:“娘,不能让他们住咱家。”
她飞快说着:“方仁不是来考试吗?正好,住庄子上清净专心备考。几个表弟也一块住着互相照应,我保证给他们一人请七八个先生不浪费一秒钟。”
左夫人瞪她:“那是你兄弟。”
“我才没兄弟。”三太太实在厌恶外家那些喂不饱又没用的亲戚:“反正,不能让他们来,小小年纪都会逛花楼了,带坏诚哥儿怎么办?还有您孙女的名誉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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