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爹笑容一滞,认真打量她一眼,见牛芳芳根本不怕他的模样,心里沉思。
小丫头这是明摆着告诉他,她还有别的本事,这本事,她只给跟她一个姓的自家人。牛家把她送人,那就一别两宽休想再沾她好处,她自个儿能给的好处,还有蔡家因为她给牛家的好处。
嘶,丫头不大,心眼不小。
牛老爹不由去看自己大小一堆的孙子,后牙根疼,怎么孙子里没出这么一个能干的人精?
再想七房交上来的三十两银子,还有各房头自己挣的铜板,以后还有更多。牛老爹觉得蔡家再给好处也只是给七房,自己别的儿子想沾光还得看蔡桂花一个妇人的脸色,像什么话。不如各房都能有自己的钱。
有了计较,却问牛芳芳:“你这是跟你舅母学的?”
钱是好,但若只有这一次,可不划算。
牛芳芳把人心看得透透的,道了句:“爷,我支持家里送哥哥们去念书,不定哪个哥哥有慧根考个秀才当上官。”
牛老爹大吃一惊,读书,做官,改换门庭。这样的美梦他也做过,可也只敢做做梦。供一个读书人他老牛家就能倾家荡产,何况各房头都有儿子,没儿子的将来也会生。供所有男娃炸他骨头都供不起,只供一个?家里先闹翻情断义绝。
牛老爹恨自家穷啊,不然他好几个孙孙都聪明机灵。如果有机会——
他压低嗓门声音发颤:“你觉着,你哥哥们能读出来?”
牛芳芳神秘一笑,竖起两只手一根一根的掰手指头:“爷孙子超过十根手指头了,这么多,总能有一个读出来吧。”
嘶,这是说全送去?她有这能耐?
牛老爹:“你觉着——能全去?”
牛芳芳:“肯定能全去。”
牛老爹眯了眼。
牛芳芳趁热打铁:“不信到年底爷看了再说。”忽然变成伤感的模样:“若是我不在家,还真看不到爷心想事成那一幕喽。”
牛老爹眼角狠狠一跳,这个丫头。
拉了她的小手,脸一沉:“年底?”
牛芳芳肯定的点头:“年底。”
爷孙俩就这样达成协议,牛芳芳暂时保住了她的姓,并成功扭着老牛家向着耕读之家的方向努力。她才不在乎一群哥哥能读出个什么来。从现在开始,到她说亲嫁人,十几年的时间,总能让牛家披上书香的皮。不过是供养些读书的银子,她牛芳芳,哦,是牛芳洵还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她立即与牛老爹报备:“爷,我遇到个老道人,他给我改了个名,说我用这个名前途无量。”
牛芳芳在地上划拉给牛老爹看:“牛芳洵,洵,德才兼备,这个字旺我。”
上辈子,婆母就说她这个名字好,专门送她一块刻着“洵”字的古玉,可嫉妒死那群妯娌。
这辈子,她还要叫芳洵。
牛老爹眯着老眼看,他认识字不多,这个字恰好不在里头,觉得牛芳芳写得挺好看,就点了头:“芳洵,挺好,叫着挺上口的。芳芳——芳洵啊,你会写字了?你舅母教的?”
牛芳芳心一跳,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年岁,支支吾吾:“舅舅教过我几个字,我就记住了。”
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的名字与杜彩娘扯上关系。
第四百四十章 做戏
回过头,牛芳芳将同样说辞与蔡桂花牛福山说了,纳闷:“那日我在绣楼自己写名字爹娘都不想问问?”
“问什么。”蔡桂花不以为意,手里收拾着彩绳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和你爹睁眼瞎,你舅又忙,那就是你舅母教的呗。也就你舅母天天在家里闲人一个,才有那个闲时候教你这些。”
牛芳芳撅了嘴:“是舅舅教我的。”
蔡桂花还是不在意:“你舅舅的字还是跟你舅母学的。”
牛芳芳一噎。
蔡桂花却是泛起酸来回忆往事:“你舅舅又没上过学堂,做伙计的时候跟着账房学了几个字仅够做伙计用。你舅母家倒是钱多得慌,一个女人家这也学那也学的有什么用。倒是便宜了你舅舅不用交束脩就学了去。女人啊,就是相夫教子,学再多都是一样。”
牛芳芳心累的闭眼,懒得对牛弹琴,女人学这些没用为什么官家小姐打破脑袋抢名声好的女先生呢。
不懂别乱说,只会涂惹笑话。
牛芳芳打定主意以后不能让夫家跟娘家人接触,太丢人了。
等牛家的事告一段落,牛芳芳确定牛老爹不会出卖她,才让蔡桂花牛福山带着她上舅门,家里给准备了两筐菜蔬果子山货什么的,都是自家弄的。
牛老娘叨咕:“城里人也不是都方便,要吃啥都得花钱买,不如自家种方便。”
牛芳芳心道,成了人上人,就是下人给种。
一路进了城,那头杜彩娘算着日子觉着那家人也该来了,给蔡出权吹耳风。
“前仨月不能往外说,黄老大夫又让我卧床静养,我怎么下床招待他们?”
黄老大夫以自己精湛的医术确认,杜彩娘有了,虽然日子短的别的大夫摸不出脉,但他就是肯定了。
蔡出权一蹦三尺高,喜得直搓手不知说什么好。
黄老大夫人老成精啊,当下要给蔡出权号脉,蔡出权不懂,他就瞎话:“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别生了病不自知,把病气过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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