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屋内齐齐一阵呼气声,宛如彻底安心。
杜明昭好笑地投眸,“我是真无事,没那么的脆弱。”
“杜丫头你可不要作逞强,婶子都看出你还虚弱着呢。”王婶子牵住杜明昭的手心疼,“后头我们会盯着那山,不时进山采药,你就在家养病不必忧虑药房,啊!”
杜明昭又瞥眼其余的乡亲们,每人脸上都挂着对她的担忧,皆是真心实意。
她顿时再不好推拒,应道:“好,药房那处交由你们。”
叔婶们又连连让她别操劳。
众人在杜家逗留了两刻钟,多是体恤关切杜明昭的病,待说过好些话后,柳叶领着一行人回药房。
叔婶们陆续散离,吕家三姐妹却是留在了最后。
杜明昭看出三人有话要说,侧头轻笑,“怎么了这是?”
“明昭,我们来本是想看你可还好。”吕思娣顿了一下,复而继续,“你能醒来,我们姐妹都为你感到高兴,只是我们还有一事,这事吧,是有些难以启齿。”
杜明昭猜到兴许与吕婶子有关,她眸子暗了暗。
“说说看吧。”
“唉……”吕思娣眼中涌动羞愧,“还是我娘,明昭,我知道我娘说过你的不是,这回她没了孩子在家养身子,一日却比一日的虚,我们姐妹三人是没法子了才想求你一回。”
“你们姐妹先回去吧。”薛径先摆了手,“午后我会上吕家一趟,先让丫头养病。”
“是,是,薛郎中多谢您。”
吕思娣鞠躬道谢,身为大姐的吕思娣更是拉着妹妹们弯腰,“我们就不叨扰明昭休养了。”
“嗯,去吧。”
杜明昭没插手薛径的决意,她只是默默看着。
过了一会儿,薛径语重心长与她说道:“襄山那一趟着实危险,你怎那么糊涂呢,秦夫人留你在五延寺,你个死心眼的偏要下山,若非如此何至于遭这个罪?”
“我离五延寺的时候,半点雨都没落下来,可走到半山那雨是连盆泼下,我无处可挡的。”
杜明昭自嘲笑笑,“师父,我哪儿算的到万事啊!”
“万幸那小子寻到了你。”
薛径哼宋杞和,“他在那日赶回了溪川县。”
“师父,你……”
杜明昭再度琢磨薛径口里与宋杞和的熟稔,她想到一种可能,直言询问:“师父你知晓祈之的身份?”
薛径捋胡子的手顿住,眼眸沉下,“丫头,你都知道了。”
杜明昭心口堵得慌,她此刻的声音都发闷,“你来抚平村时是和祈之一道的,可是?”
“是。”
薛径嘴唇蠕动,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何?你和祈之都隐瞒于我。”
蒙骗本就是错事,偏他还帮着宋杞和欺骗了杜明昭,当望见杜明昭受伤的眼,薛径的心如被刀割。
尤其是薛径听到杜明昭的这一句问话,他连劝慰都不知如何下口,只能说:“他不想你因御王府而疏离他,丫头,若打一开始出现在你身边的,并非宋家少爷而是御王府世子,你怕是连一面都不会见他的。”
杜明昭能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不代表被骗的伤痕能轻易抚平。
她还问:“师父,那你又为何得偏帮他?”
薛径有口难辨。
还是杜明昭说:“在京中,师父承过他的情吧。”
这是杜明昭唯一能猜到的缘由。
“是,”薛径颔首,没否,“那年是御王府世子为我平的冤,陛下才将我赦免出狱,若非他,我还不知道得坐几年的牢。”
杜明昭终于懂得,这样大的恩情难怪薛径即便看宋杞和不耐,仍旧应下他的要求。
薛径诚恳与杜明昭致歉,“丫头,除此之外师父再无骗过你,尤其是师父的这身医术,全无保留地教给你,希望丫头你能原谅师父一回。”
“师父,我没有怪你。”
看薛径过于自责,杜明昭回了他一个谅解的笑,“我知道师父并非有意,祈之是否为御王府世子并不妨碍你我的师徒之情。”
“丫头。”
薛径以为,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应宋杞和来到抚平村,再收杜明昭为徒。
他有这一门徒弟,是他之幸。
“师父,我有些困了。”
两人说了过久的话,杜明昭眼皮微微耷拉,她困倦上头,是想歇下。
“睡吧。”
薛径不再打扰,他起身出屋。
……
杜明昭以为她的身板短日之内能除病气,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再度醒来,屋内蒙着昏黄,已是临傍晚的时刻。
杜明昭揉着惺忪的眼,余光中瞥到一团漆黑的身影。
“啊!”
她朝旁缩了下身子,那团身影却快步来至她身边,待那人凑近打量,一双桃花眼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是宋杞和!
“昭昭!”
宋杞和刚牵住杜明昭的手,便被她冷脸一把甩开,她背过身,以后背相对。
第103章 一百零三
“你又来做什么?”
杜明昭说时双手不自觉缠住了裹在身上的棉被,她话里是故作冷漠的生硬。
宋杞和的声音便落在她后背,“昭昭,这已是第三日了,你还不肯见我呢……”
杜明昭不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