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昭却反道:“师父从前可是治过?”
“有,不过是许久之前的往事了。”薛径脑中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但他仍记着那一夜城中暴乱的模样,他又说:“寻常我们的治法是药到病除,主要还是看好病者,等所有人痊愈。”
“那若是不断有人染上怎么办?”
宋杞和适宜地插嘴,“昭昭这个法子一用,不光是西街,城中染病之人都少了许多,足以可见有多管用。”
薛径倒是喜欢听杜明昭被夸,他应了宋杞和的话,“是啊,所以我才夸你想的周到。”
杜明昭有些不好意思,“师父还是莫要夸我了,待城中鼠疫能彻底安息,那才是我乐意见成的。”
“嗯,是。”
三个人不时说上几句话,在这交谈的片刻,杜明昭来到王洪才的院子,抬脚便领薛径入院。
此刻王太医与林太医、吴太医正在院中窃窃私语,而明太医则在右侧的屋中为王德旺诊脉。
三位太医听到门口有走动声,齐齐侧头往杜明昭这面看来,王太医诧异道:“杜姑娘回来了?”
不等杜明昭应话,三人却是立刻留意到她身后随之入院的老者,那人年近六十,胡子花白,眉却是半黑半白,一袭灰色衣袍沾有灰尘却盖不住他浑身的抖擞。
林太医与吴太医瞬间怔愣,唯有王太医是一眼认出来人,当场呼出声,“薛老,是您!”
“薛老?”
“薛老!”
林太医和吴太医彼此交换眼神,两人本在心中的揣测,在这一刻忽而被应证,这突如其来降临永阳城西街的人,竟是多年之前请辞离京的薛径。
薛径淡淡地扫过王太医等人,眼眸映着深沉的意味,他笑道:“多年不见了,王院正。”
从这句话里,王太医听到了很浅的冷意,他下意识地蹙了眉。
吴太医试探性地问:“您真是薛老?”
“是我。”薛径回了笑。
吴太医乃是在薛径走后才入的太医院,他一时认不出,但也听闻过薛径的名字。不为别的,只因那年太医院遭大罪,全因陛下降责于太医院院正薛径。
那时候的薛径盛誉全京城,可谓是凭借绝顶医术坐稳院正的位子,无人可撼动。
薛径离京之后,尽管王太医被封为院正,但众人深知,他的医术并不如薛径。
“薛老!”在屋中的明太医闻声奔出。
再一见杜明昭身侧的老者是曾经熟稔的容颜,明太医激动地嘴唇打颤,“薛老,您竟然来永阳城了!”
薛径盯着明太医瞧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忆起他是谁,顿时道:“啊,你是小明。”
“是我,薛老。”明太医对这个称呼感到亲切万分,他直点头,“看来杜姑娘真是您的徒儿啊。”
薛径万般自豪地答道:“是,我这些年只收了这么一位徒儿。”
“莫怪她那一手好针法,救的了王老爷。”明太医不住地感慨。
薛径却疑惑,“这王老爷是?”
“哦,哦。”明太医忽而忆起薛径刚入城,还不知西街的近况,他复而道:“这位王老爷是杜姑娘诊出鼠疫的人,前些时候我们开了药,王老爷的病却不见效,后来是杜姑娘妙手拉回王老爷的命。”
宋杞和看王太医面色不虞,猜出他被明太医抢了先微感不快,他便插话道:“薛老他虽并非太医院的人,但他和杜姑娘师徒二人有治理鼠疫的法子,王太医应不会推拒这两人留在西街吧?”
王太医想找一个由头,正在这时,应庚从衙门返回。
“殿下。”应庚望见一院子的人,他越过王太医径直来到宋杞和跟前,“太子殿下有令,命薛老和杜姑娘同留西街,王太医等人不得违背。”
王太医憋着一口气,老脸都涨红了些,“老臣领命。”
“那还要多拜托王太医了。”薛径这些年见了诸多人,哪里看不出王太医恼怒被抢了风头,但他更急切救人,因此直接问道:“不知道除了王老爷,可还有需看诊下药的人?”
“这……”明太医停顿了一刹,长叹道:“西街的重病之人多着呢。”
薛径的脸当即一黑,他狠狠瞪王太医,扭头与明太医道:“都有哪些?领我去。”
“薛老,这院里就有一位,是王家的少爷。”
“容我先瞧看王家老爷。”
“是。”
薛径与杜明昭再入了左侧的屋子,经过两日的医治,王洪才呼吸平稳地仰躺在床。
桌上有一碗已喝完的药,薛径本想尝一口药,然而杜明昭千叮咛万嘱咐在西街不可摘下面罩,他便喊来杜明昭问她开的方子都是何药。
杜明昭逐一报上药名。
薛径轻而点头,他走到王洪才身边为他摸了脉。
杜明昭在旁不时道:“我为王老爷施针抑制了病情,今日他再未咳过血。”
薛径摸到王洪才鼓动的脉象,他赞叹道:“做得好,杜丫头。”
王洪才的病情无需担忧,师徒二人又去了隔壁王德旺所在的屋子。
与老爹相比,王德旺的面色竟还要好看些,他神志是清醒着的,在薛径师徒二人入屋时,王德旺轻声咳着侧目看了过来。
明太医上前就道:“这二位同是大夫。”
王德旺点了点头。
明太医又与薛径和杜明昭解释,“王少爷发不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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