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面无表情。
暗自腹诽。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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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么,今兮怀孕的事儿,传到烧伤科去了。
第二天,贺司珩上班,汪旭朝他挤眉弄眼,“师兄,听说你要当爸爸了?”
贺司珩面无表情:“你看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汪旭被他那慑人眼神冻住,他干巴巴地抓了抓头发,“可是,我听楼下门诊的护士说,你女朋友怀孕了。”
昨天中午,今兮晕倒,贺司珩手忙脚乱地把她抱进怀里。
走廊处的病人大多是看客,看到今兮晕倒,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吸气声响起,后又在贺司珩抱起她时,拍下照片,发到网上,说是医生助人为乐。
照片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医院医护人员耳里。
有人认出是贺司珩,也有人认出,那不是助人为乐,是英雄救美——女朋友。
再加上有人听到,他们在走廊处的对话。
对此产生误解。
贺司珩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没怀孕。”
没成想,汪旭颇为遗憾:“啊?没怀孕啊?”
贺司珩眼神寂凉,落在汪旭身上,凝结成冰。
恰好林立勋进来,目睹这一幕,以为汪旭犯了什么错,贺司珩在训斥他。林立勋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来和我说说,小汪。”
汪旭嘿嘿笑,“没什么事儿,就是医院都在传,贺医生女朋友怀孕了,结果没想到,是个大乌龙。”
林立勋摘下鼻梁处的眼镜,不赞同地说:“咱们医院的人啊,就爱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一大老爷们,怎么也这么八卦?”
这话听得杜小羽不乐意,“林教授,你这什么意思,暗示女的才八卦咯?”
林立勋立马说:“哪儿能啊!小杜,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他虽说是烧伤科主任,但是真没架子。
任谁都能逗他,就连汪旭,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求知的渴望眼神,“林教授,您为什么想的这么开明,不要小孩儿啊?”
林立勋年近五十,依然无子嗣,这事儿在烧伤科,从未有人提及。
成年人有太多心照不宣的规则,对于旁人的隐私,若非对方提及,没有必要,切勿窥探。可汪旭是个小年轻,横冲直撞,压根儿不懂人情世故。
林立勋回到位置上坐下,抿了口温水,说:“为什么不要小孩儿?因为我和我太太,工作都忙。我太太是学舞蹈的,你也知道学舞蹈的,吃的是年轻饭,得保持体型,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没想过要小孩儿,太耽误她的工作了。”
汪旭:“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再要个小孩儿,太麻烦。”林立勋双手环在胸前,背靠着阳光,暖洋洋的,他笑的春风满面,说,“我工作忙,要真有了小孩儿,不都得我太太负责带吗?她既管生又管养,还得出去工作,多累啊。想想还是算了吧。”
“那她别去工作不就行了吗?”
“不去工作?”林立勋说,“她喜欢她的工作,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孩子,让她放弃工作。而且你师母的工资可比我多得多,她都没让我放弃工作在家做全职主夫,这点儿,我得感谢她。”
办公室里,响起畅快的笑声。
汪旭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末了,还是疑惑:“那您家里人,还有师母家里人,不会说吗?您知道吧,我爸就成天和我说,早点儿结婚,结婚了早点儿要个小孩儿,听得我烦死了。”
“不想生就别生呗,这有什么的。”
“可我家里人总是催。”
“你家里人催的事儿还少吗?让你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你上了吗?考试考第一,你考了吗?别说这个,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你爸妈应该挺失望的吧?怎么,你要不投江自尽吧。”
岁月带给他的不止是年岁的增长,更多的是对各种事物的透彻看法。
林立勋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人就活这一辈子,先取悦自己,再取悦他人。家人是用来孝顺的,不是用来无条件服从的,明白吗?”
汪旭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懵懵的,回到位置上,陷入深思状态。
……
第二天是周六,今兮不用去舞团练舞。
当贺司珩在医院上班查房的时候,卧室内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的卧室,昼夜难辨。今兮正躺在床上睡觉。
只是她眉头紧蹙,额间浮着涔涔汗液。
她被梦境困住。
她在梦里,但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想从梦境挣扎出来,却被梦境反复拉扯。像是有个玻璃罩子,把她罩在寻不到出口的深山老林中。
猛地一下。
她从睡梦中惊醒。
手碰到窗帘开关,窗帘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纱帘往两边拉。澄澈天光穿过玻璃,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光亮下。
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地,走到窗边,俯视而下。
初夏时节,阳光带着热度,空旷的道路上,无人经过。不远处,城市繁华市中心马路,车水马龙。
只有车。
没有人。
空调冷气自上而下浇灌在她紧绷的肩头,令她松懈下来。
昨晚孟宁找她聊天,说自己还在看那本小说——女主生小孩生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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