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站在后面,冲着它们摆了摆手。随着船只的远去,陆千秋返回进了船舱里,而就在这时,那只老迈的人鱼忽然抚胸行了个礼,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鱼向着他离去的方向弯腰,一直到银鸦号彻底从它们的眼中消失。
陆千秋走入船舱的时候,马修·戴维斯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将那身黑色的西装也整理得没有一丝褶皱,他见到陆千秋的时候,立刻就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他十分恭敬地在陆千秋面前躬下身,想要去亲吻他的手背。
但陆千秋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走到书桌的后面,坐到了自己往常坐的那把椅子上面,他用一中奇异的眼神看向马修,直让马修以为自己有哪里做得十分不对。
“殿下……”他以为陆千秋依旧是在抗拒着潮汐帝国给他带来的一切,他心中苦恼着叹息,为自己之前的失策感到悔恨无比。
而恰好陆千秋也提起了那个导致了一切的组织的名字,他将一直以来的疑问向着这位潮汐帝国遗留下来的臣子抛出:“红雀会为何会一直想要找我们的麻烦?”
马修精神一振,他立即回答道:“那是因为在帝国崩灭的时候,代表着皇帝威严的‘海皇权杖’一直都没有被找出来。”
“‘海皇权杖’是帝国最有名的一件规则级奇物,”他凝视着陆千秋道:“‘誓约的宝珠’虽然也是帝国强大的一项保障,但它使用的条件太过苛刻,失败的后果也让人难以接受。并且,它早在‘昏王’沉船的时候就随之一起消失,自身也只是收容级别的奇物,所以远远没有海皇权杖来的重要。”
“它是当年开国者留下的神器,”马修·戴维斯斩钉截铁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红雀会手中的宝物。如果您想要……我是说……如果……”
如果您想要复国的话,有了权杖的帮助,一定能消除很多的困难。
马修·戴维斯想要这样说,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陆千秋的心不在此,他若是说得太过,只会惹人厌烦。
不得不说,马修·戴维斯将复国一事看的太重,已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所以他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的不对。
陆千秋不置可否,他接受了马修·戴维斯的说法,但在心中,他隐隐觉着,这件事恐怕没有马修说的那么简单。
“你听见过歌声吗?”陆千秋忽而问道。他今次归来之后,问出的问题十分的直接,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不断地暗示,就这样径直问出口。
“什么歌声?”马修·戴维斯面露迷茫。
陆千秋解释道:“服用了魔药以后,会在进阶的时候听见有人唱歌,那应该是一位女士,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马修·戴维斯死死地拧住眉,他沉声道:“不,我从来就没听到过什么歌声。”
“是吗?”相比较于马修的严阵以待,陆千秋倒是颇为放松:“看来这声音应该是因人而异,或许有什么特定的条件。我和潮汐帝国的牵绊并不深厚,也许是从血脉中流传下来的诅咒也说不定。”
陆千秋低低笑道:“这个世界中的神秘总是这样危险又麻烦,或许你以为你看清了一切,但那其实只是迷雾给你呈现出来的幻象……你说是这样吗?法比安·雷克?”
马修·戴维斯一脸莫名,他望了望周围,十分戒备道:“有谁闯进来了吗?殿下。”
陆千秋叹了口气,他有些悲伤地看向马修:“你在来到黄金海的路途中,有遭遇到什么敌人吗?”
“不,”马修极力思索,奈何他的记忆中确实没有:“我这一路非常的小心,未曾遇见过什么敌人……您是说有人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吗?”
但陆千秋已经不能容许它在自己的面前做戏了。誓约的宝珠在他的手中亮起,与上一次与梅森对敌不同,这一次的敌人更强大也更狡猾,为此,陆千秋不得不在晋升之后付出点代价,用出了另外一项更强大的能力。
在他的身后,一道高大虚幻的身影虚浮而出,他带着宝石的王冠,披着华丽又厚重的披风,他的头发是王室中人常有的棕色卷发,面色却惨白到发青。他的双眼紧紧闭着,周身的气势仿佛能将马修拉扯撕裂。
“这是……这是昏王阿莱克!”马修·戴维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万分惊喜道:“他还活着?不不不,他已经死了!”
“是了,”他癫狂道:“您获得了誓约宝珠的认可,必定是得到了昏王的传承,昏王是当初是人所周知的半神,他为了进阶序列一,才做出那等损耗国力的浪费之举……您果然是帝国最后的希望,是我等企盼已久的新王,殿下……不!陛下,我愿意为您做任何的事,还请您尽情地吩咐我……”
“住口!”陆千秋少有地呵斥了出来,他眸泛奇光,身姿猎猎道:“你越是表达得强烈,我就越是为了你的虚假与伪装感到愤怒。因为这些都不是你的,你的身份、你的外表,你的情感、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执念,你所有能够令我感到感动的东西,都是从另外的一个人身上剽窃而来。我不会为你的言行感到动容,我只会为他感到悲伤与痛苦。我永远不会承认你,因为那是对他的否认与羞辱!”
在陆千秋的耳边,五方体从一开始就给予了他提示:“……马修·戴维斯确实是一位将自己的终生放到了复兴事业上的殉道者,他执拗的坚持让人感到动容,可那份感动应当是属于真正的马修·戴维斯的,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真实的内在又是何中模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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