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面的倦色,黑袍人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死了。
“父王啊父王,”他在心中忍不住感叹起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将士、对待你的子民、对待……我的吗?”
“殿下,”汉子低沉道:“还请尽快离去吧。我这一箭,只是图了射程过远,没有被他们警戒的原因,我看得出来,后面挡住我的那人是一位惊世的高手,您是燕国最后的希望,万万不可断送在这里!”
黑衣人默默,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在外围人即将到来的时候便断然离去,而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身后就传来身躯倒下的声音,他拉了拉遮掩住面部的斗篷,脚下步伐加快。
一道剑影毒蛇一样刺向他的后心。黑袍人犹如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往前一个翻滚,就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等他回望,他见到的就是一位身着紫黑衣裙的美丽女子正继续向他攻来,她手中双剑交互|点杀,炫目的光中隐藏着无比凌厉的杀机!
黑袍人目光微厉,他同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这是一柄平平无奇的剑,剑身黑丑,比起长剑,更像是一柄黑炭一样的尺子,他出剑横档,气势犹如滔滔江海一般,将女子的杀机全数卷落……二人在这短暂的交锋间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女子剑光转为迅捷凌厉、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向他袭来,竟一时将黑袍人的剑势给强压了下去。
本身就是这七国中少有高手的黑袍人心中惊骇,他从没有想到,竟有女子能从正面将他引以为豪的攻势给全面压制住。他且往后退,脚跟在地上转出一个小坑,他咬咬牙,窥得一个空隙,拼着受伤,也要从侧面斜跳出这个越来越沉重的压迫圆场。
女子反手一剑投去,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从他的右手臂上宕出一道圆弧,黑袍人以手捂臂,他嗓音古怪道:“你是秦国的人?”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将回来的短剑握住的女子抬起眼,她的目光幽幽,有一种没有生气的怪异的美。黑袍人也不介意,他将黑剑从右手转到左手,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倒毫不客气道:“你是嬴政的人?”
女子目光波动了下。这一缕涟漪驱散了她身上的不协调,让她显得反倒像是一个真人了。黑怕人不介意拖延时间,他想从这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有关秦王的消息,他淡淡道:“你是他培养出来的人……不,你出手没有他的风格,你是他招揽来的人?我怎么不知道七国还有你这样的女性高手?还是说,你是他看中的人?”
“他用什么来招揽你?”为了得到讯息,黑袍人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让你成为他的妃子?”
就连女子一直冷如冰的面容也忍不住震动了下,她才刚得到自己的名字不久,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偶人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位看不清面貌的神秘人,心中的杀意大炽,面上倒是显得缓和下来,她轻声道:“我乃是秦王近卫。”
黑袍人出神了下,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所谓的近卫,该当是始终守卫在自己身边的人,而这样的高手,竟然被他派出来给自己的将军做护卫……女子一声清吒,她双手往前一甩,犹如一条缎带飞舞,一道游龙一样的光就从他的头顶急坠而下,这灾难临头的一击,无论他躲往何方都已是不及……
这绝非是人力能使出的招数,面前的这位女子,已经超出了他对高手的预料,他心中生出绝望,但仍是不想放弃。他竭力往外奔去,用出了他从未有过的速度……
半晌过后,原地里留下了一条臂膀,鲜血一路往外延伸,一直到很远的河边,女子也一路追杀而去,她就像是死死咬在黑袍人身后的鹰,无论他躲到何处,都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揪出来……
齐国。
与秦距离最远的它一直都是一种安然无所为的状态,秦国的崛起令它身边的国家惶恐不安,它们有过好几次的合纵联合,但每一次,齐王建都推脱不去。
它的丞相后胜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齐在对秦上的无力,也有他屡次收受贿赂,一次又一次劝告齐王的缘故。自从李斯负责接手与之的交接后,他每一次赠送上去的金银,都要比上一次多上许多。
而这一次,他就更是亲赴齐国外围,亲自督促这一次与后胜的接洽。燕国的战败让他胸中舒了口气,心中也不胜欢喜,因为经此一事,他更有把握说服这位齐国的官员了。
一日的夜里,李斯派去的使者悄悄地被迎入了后胜的府邸,伴随着他进入的,也还有数之不清的珠宝金银、绫罗绸缎。他们在夜里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后胜在第二日白天的时候脸色十分的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他院中的假山与凉亭也废弃了下来,而在这日的朝堂上,他就更是屡屡为秦国说话。
齐王不解,问后胜道:“卿何以至此?秦固然可怕,但我齐国也并非没有兵卒。”
后胜恐惧道:“并非臣下畏战,只是秦国乃是得到了天眷。”
齐王道:“你是说那天鸟吗?”
后胜摇头道:“那只是其一。陛下应该知道,臣素来喜爱钱财,为了财物,做过许多便宜之事。”
齐王就笑了起来:“那算什么?民间无知之人的聒噪而已,卿勿需担忧。”
后胜连忙跪下道:“好叫陛下知道,臣以前替秦国说话,是因为收受了秦国送来的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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