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给木兰买好点儿的装备,她很是需要下点儿血本。再者需要装备的也不光是木兰。
骡子有些吃力,叶棠转头过去喂了骡子两把草料。骡子有得吃,就像忘记了背上的重量。叶棠抚摸两下骡子,伸着脑袋朝着屋子那边喊了一声:“木兰!”
“欸……欸!阿娘我来了!”
听到母亲的催促,木兰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她从阿爷的柜子里拿出阿爷的衣裳时很有做了坏事的背德感。然而她又有些隐隐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反抗阿爷。而且阿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收拾着东西的手里满满的全是汗,木兰心脏咚咚直跳,每跳一下都像是要蹦出她的嗓子眼儿。
抓着大包小包咯吱窝里还夹个铁箱的木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屋子,只见母亲已经牵着骡子在等她了。
“铁箱重,放骡子背上吧。”
“好。”
木兰依言行动,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搁到骡子背上,却被叶棠制止了。
“衣服包袱你就自己提着吧。要不你去拿根扁担挑起来也成。”
木兰困惑,但还是老实点头。
她只当阿娘是心疼骡子。怕骡子驮了太多东西走不动了。
娘俩儿一前一后走到了门口。窄小的门只开着一半儿,这一半儿的大小没法让骡子通过,叶棠就去开门。
“阿、阿娘……”
花雄跟了出来。他试着朝叶棠伸手。见叶棠无动于衷,开好了门牵着骡子就往门外走,他又试着去抓木兰:“阿姊——”
结果木兰只是轻轻拂掉了花雄想要抓住她的手。
“对不住、阿弟。阿姊不去不行。……咱家已经接了军帖,不能没有人去大营报道。逃兵……那是要被杀头的!”
木兰的解释听在花雄的耳朵里十分苍白。因为花雄能在姐姐的眼睛里看到跃跃欲试的闪烁银星。
木兰也觉得自己越解释越像是在说托词,她急急忙忙地跟上叶棠,母女二人带着骡子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说实话,直到这一刻花雄都不相信母亲和姐姐真的会丢下他就走。在他心里,就算他们一家流落街头,阿娘和阿姊都会去讨饭来给自己吃。
直到叶棠和木兰都走得没影儿了,花雄才真的明白阿娘和阿姊是真的不打算带上他。
“阿娘……阿姊……”
花雄好半天都没能接受现实。
他可是花家唯一的香火啊!他是阿娘唯一的儿子!也该是阿娘和阿姊唯一的仰仗!他阿爷就是这么对他说的!他说以后他阿娘与阿姊都要靠他撑腰!他若不愿意为她们撑腰,她们就什么都不是!
再说阿娘那么疼爱自己,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全先顾着他。阿姊嘴上不说,实际只要自己稍微耍个无赖阿姊就拿自己没办法。这样的阿娘和阿姊怎么会丢下自己不管呢?
……她们一定是气自己今天说了胡话,联合起来装作离家的模样打算这样骗一骗自己!等自己心虚了、难受了,哭着去找她们道歉,说自己知错了,她们就得意了!
阿爷说过的,女人就是这样!面上看起来闹得凶,实际就是想磨两句软话!
阿爷还说过,越是这样越不能纵容女人!你今天给她们一尺,明天她们就要一丈!你对她们越好,她们越不把你当男人看待。那些会听娘们儿话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怂蛋!全是废物!
遇到女人胡搅蛮缠,扯了女人的头发打上她们一顿就好!那样以后女人就什么都不敢提了,可省事!
十三岁也不小了,有些结婚早的人家这童养媳都该抱着自家男人睡炕上了。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要做阿爷口中的阳刚男人,花雄强压下自己心里那点酸溜溜的感觉。红着眼眶进屋去了。
他本想喊醒花弧,奈何花弧浑身尿骚味地躺在一片尿水之中。
花雄捏着鼻子给自己找借口:不是自己不心疼阿爷,是自己刻意不把阿娘还有阿姊……那两个婆娘假装出走的事情放在心上。既然自己没把那俩婆娘当作是一回事,自己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地把阿爷喊醒过来对不?
这个时间……大姐花木莲家应该已经吃上饭了。他不如去找大姐,让大姐给阿爷找大夫。
那样他既有饭吃,喊醒阿爷、触阿爷霉头的事情也用不着他来做。
嗯,就这么定了。
……
兵荒马乱的中午让叶棠与木兰都没吃上午饭。花袁氏失血在前,叶棠走了一阵脚下就发飘的厉害。最终骡子上的东西大多到了木兰的背上,晕乎乎地叶棠则坐在骡子上随着骡子一颠一颠。
“……木兰,你可还撑得住?”
听到母亲的问话,手臂发酸背部也发疼的木兰连忙道:“撑得住!女儿没事!”
“嗯。”
叶棠没有像木兰想象中的那样对她说:“要不你还是歇歇吧?”叶棠只是略一颔首,又阖上眼睛假寐起来。
木兰也不觉得只是问上一声、实际完全没打算给她休息时间的叶棠冷漠。她要去的地方是战场,战场上没体力怎么行?
这会儿母亲要她拿点东西她就叫苦连天,到要为军队运粮草、军队又没车马的时候,谁又来听她抱怨?
叶棠偷偷掀开眼皮瞧了走在骡子身旁、逐渐落后于骡子的木兰。
热汗从额上倾泻而下,少女黝黑的脸庞中透着红。午后的烈日下,木兰挥汗如雨。发觉自己逐渐落后于骡子,木兰暂时停下脚步。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屈了屈膝盖后又重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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