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汀毫不客气道:“我要珠宝。所有的珠宝。还有古董。”
叶棠眼都不抬:“那就一件珠宝或是古董算两百法郎。”
塞莱斯汀也不含糊:“可以。”
“马登先生,卢布克老爷留给我的遗产里有动物吗?”
“有纯种马……”
“我没有地方养动物,也用不上马啊、马车和汽车之类的东西,如果有的话,都给塞莱斯汀小姐吧。”
“呃……”
“看我干什么?……五百法郎,马和马车、汽车这些东西总共五百法郎,多一个硬币我都不会给。”
“……”
“…………”
再一次出乎马登的意料,叶棠与塞莱斯汀飞快地协调好了老卢布克的遗产如何分配。
从遗产本来的价值来看,叶棠是亏得一塌糊涂。可是从一个无权无势无人撑腰的女仆的角度来看,马登不得不佩服不掉一根毫毛就能从塞莱斯汀面前全身而退,且拿到一个中产家庭十年收入的叶棠。
“今天我没有带多少现金在身上。这六百法郎就当作是定金。其余的钱你可以到莱姆沃兹庄园拿。”
塞莱斯汀说着从男仆手里拿过手袋,直接把手袋丢给了叶棠。
慌忙中还能装着中产阶级好几年份的工资出门,叶棠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塞莱斯汀会赖账。何况马登这个保险也在。
“很抱歉,我可能短时间无法到莱姆沃兹庄园去……”
叶棠看也不看手袋内的东西便把手袋收了起来。
看中了叶棠的当机立断以及敢向自己提出交易的胆量,产生了延揽叶棠想法的塞莱斯汀眉头一皱:“你有必须要做的事?”
“是的。是非常重要、必须我本人去做的事情。”
叶棠并不多说,塞莱斯汀也察觉到叶棠没有对她坦白的意思。想到之前自己是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叶棠的,塞莱斯汀阖上了想要追问的嘴巴。
沉默了一会儿,塞莱斯汀把茶杯放到了桌上。
“……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去一趟中央银行的。剩余的钱我会拿给马登,让他为你存进中央银行的户头里。”
老卢布克留给梅的遗产里有存款一万法郎。这倒不是说老卢布克一生只剩下这点积蓄,实际上老卢布克把他的几十万法郎遗产分成了几份,分别给了自己的几个弟弟、侄子,还有堂兄弟与表兄弟。
梅已经得到了庄园、珠宝、古董还有其他不少东西,老卢布克就只留了一万法郎给她。由于中央银行的账户还在老卢布克的名下,叶棠还需要抽时间在有马登陪同的情况下去一趟中央银行更改户名,这才算正式继承了老卢布克的遗产。
塞莱斯汀说叶棠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中央银行就是这个原因。
“感谢您,塞莱斯汀小姐。”
“是该我感谢你。”
塞莱斯汀露出个标准的恶人笑容,用刻薄的语气道:“谢谢你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谢谢你背叛了那老头的期许,这么随便地处理了那老头的遗产。谢谢你给了我报复那臭老头的机会。”
叶棠一怔,随后一笑。这次她的笑容是发自肺腑。
怎么说呢?塞莱斯汀就像是小说里最标准的恶毒女配。她盛气凌人、气焰嚣张,激昂起来像脱缰野马,一张嘴就只会说最难听的话。就连笑脸看起来都充满了邪恶。
可叶棠能够感觉到,塞莱斯汀只是习惯了这么做——没有父母做最坚实的后盾,塞莱斯汀多半与丈夫也没什么感情,让她视丈夫为倚靠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要保住自己珍视的一切,唯有靠自己。
哪里的上流社会都是捧高踩低,如果不能一开始就浑身带刺让人不敢随意招惹,那就容易会沦为谁都能捏一捏的软柿子。
想要让庄园的下人们服从她的命令,她也必须让自己变得令人胆寒、令人恐惧、令人敬畏……
“你、你笑什么!?”
塞莱斯汀又凶狠地瞪起了眼睛。叶棠却只是含着笑摇了摇头。
她不是真正的梅,不会被习惯性讨人厌的塞莱斯汀的几句话挑起对老卢布克的罪恶感。
“没什么。我只是想对您说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站起身来,叶棠拉着裙子朝着塞莱斯汀行了个礼:“祝您幸福,塞莱斯汀小姐。”
塞莱斯汀一噎,她一时间无法确定叶棠这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在祝福她。……毕竟她实在是找不到叶棠祝福她的理由。
叶棠总是穿成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也因此她看过很多个“恶毒女配”的记忆。
这些“恶毒女配”没有一个是天生邪恶的反社会反人类份子,她们往往只是因为一份求而不得的执念行差踏错,跟着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不是自我毁灭就是被“主角”毁灭。
叶棠希望塞莱斯汀不要在恶毒女配的路上一去不回,可最终塞莱斯汀是做自己人生的主角还是做他人人生的恶毒女配只能由她自己来决定。
所以要说叶棠还有什么能为她做的,那恐怕就只剩下祝塞莱斯汀走出牛角尖拥抱幸福了。
……
叶棠乘上了一天里最早的一班火车。
这个时代的苏维斯火车票还处于稀缺的状态,一张火车票通常要提前半个月乃至一个月买好。
好在托了塞莱斯汀给的那一袋现金的福,叶棠坐上了因为没有太多人买得起票、所以有不少空座的头等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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