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玙就回了一句,“承你吉言。”
这老和尚确实是有点儿道行的。
比他的道行更厉害的,是他那察言观色的本事。
管家不知道,以为太上皇与皇上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农女为妻,这老和尚可是再清楚不过的。毕竟这原身七年前带兵打仗在前线受重伤昏迷不醒,被送回京城,太医们用尽法子也没能把人唤醒,就是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念了一趟经,把了脉开了一副药把人给救起来的。醒来之后,还是瘫了,腰椎受伤,下身瘫痪,后来也找他看过。这身体的情况,太医们知道,这老和尚心里更是门清。
太上皇和皇上那里,当然也有脉案。对他某些隐疾知之甚详。要不然,怎么会默许他二十五岁还单身,从来不张罗指婚,连个侍妾都不往府里送。
前些日子,老和尚例行的到府上给他把脉讲经,化解他的戾气郁气,突然发现,他面相有变。几番推演,说他红鸾星动,命定之人出现,若娶到此人,必能否极泰来,多子多福。
神他娘的否极泰来,也是够能诌的了。明明是他穿过来,身上带着几世的气运,改了原来的偏执暴虐狂的命。还命定之人呢,都不行了,命定个屁。哪个姑娘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跟一个不能人道的人命定。
这老和尚就是看出了一点不同,然后挑好听的说呢。他再稍微引导一下,人家就很配合的,说了该找个大难不死的,有福的,最好家中姐妹弟兄多的。反正是基本上造着楚然这辈子的身份套上去的。
然后他才安排了人,上演了劫道的一幕,把戏演下去。
从寺里出来,回京,直接就进宫。跟太上皇和皇上说一声儿,他要娶一个农家女为正妃的事儿。
“儿臣也知道身份不和,特意安排人做了一场戏……”
那戏份过于粗糙,瞒不住有心人的。他也没瞒着,直接就讲了。
“一个农女,你看上她什么了?满朝的勋贵,没一家的女子入得了你的眼?”皇上心里是不愿意的,堂堂的摄政王,娶一个农家女为正妃,像话吗?满朝文武还不得以为他这个皇帝有意打压为难亲弟弟呢?
他犯得上为难吗?男人知道男人的苦处,都那样儿了,可怜见儿的,为难他干什么?再说了,他那个身子,便是那什么好了,有了子嗣,摄政王的爵位还不够显贵?他还能有啥念想不成?
肖玙就只说了一个理由,“她上面有十个兄姐,五个哥哥,五个姐姐……”
只这一个理由,足够了。
皇帝嘴张了闭,闭了张的,想跟他皇弟说,这有没有子女,还得看男人有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没有中子,田再肥也没有啊,也长不出苗来。试了几次,算了算了,有个念想也好。一个一心想要子嗣的摄政王,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皇上不说话了,太上皇又开口,“妙法大师还说什么了吗?”
他这个小儿子呀,少年的时候,多么优秀啊,对他这个父亲,也是真心实意,可惜了的。
“只说我该是多子多福的命。”
多子多福啊。
太上皇与皇上对视了一眼,父子两个难得的这么心灵相通,非常默契的把妙法禅师一顿夸,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必然是说什么是什么。
“还有一事。刚刚收到消息,听说林如海要送女进京,到贾家老太太身边教养。当初若不是林如海得了消息带人去救,我早已死在战场上了,当日许他儿子前程,如今他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皇兄,给她赐一门好亲事吧。”
皇上应得很痛快,“还当什么事,这也值当你一说。你看了人选,告诉朕便是了。”又跟太上皇卖好儿,“林如海是老臣了,也该多照顾着些。”
并没有提要给林如海升官什么的话。他那巡盐御使,就是太上皇在江南的眼睛,官阶不高,却是见官大三级的地位,二品的督抚也不敢跟他排官威的存在。
太上皇就挺高兴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点儿权力不放,父子就该不是父子了。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关于摄政王婚事,太上皇和皇上都没多嘴,一切由他自己说了算的驾驶。肖玙的感觉就是,他俩都不想担责任,怕万一成了亲,他身体还没好,不能有子嗣,怨怪上他们。
连摄政王都出来了,天家父子,天真一点儿,单纯一点儿,有爱一点儿,也不算啥大问题了。
他这边儿万事俱备了。
楚然那边儿还啥也不知道呢。
在安福寺偏院等了两个时辰,正完才解禁,去上了香,然后回家。一路上稳稳当当的,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回家老爹老娘伸着脖子等呢,一问,除了去的路上虚惊一场外,什么都没发生。
楚老爹是怎么也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跑到隔壁摄政王管家侄子的表舅处打听,结果那人不在家,下人说去南边儿进货了。进你奶奶个腿儿的货进货,你家连个铺子都没有,你进货给狗吃吗?分明就是躲了。
这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三百两银子。
回来一说,楚老娘气得,也不装病了,上手就打,边打边哭,“你个老糊涂蛋,别人说两句你就信。三百两银子呢,够咱们一家子花销多少年了?给闺女陪嫁不好吗?给孙子娶媳妇不好吗?你个老败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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