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说里的乾隆也没比这位好多少。又好色,又背信弃义的。可原主记忆里的四爷,好色还是好的,不,确切的说,是风流不下流。而且,他是有情有义的,是嫉恶如仇的,是善恶分明的,更是武功高强的。更像个潇洒的大侠,而不是勾心斗角的皇帝。
谁又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哪一路呢?
所以,还是慢慢看吧。
“就这么走吗?”福康安看楚然抬腿就要走,还惊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楚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没啥问题呀。这里的衣服风格,是汉家衣裙,她是江湖人,大氅里是短打,上身还带着细密的小米珠穿成的流苏,水粉色的锦锻,绣花鞋,鞋头坠着丝线编成的绒球。很好看。
“呃……没有。帮主请。”福康安被楚然的爽快给问得卡壳了几秒。
那就走吧。
名园离得不远。
楚然到的时候,四爷正在厅里吃饭,小鱼儿父女做陪,这饭菜肯定是小鱼儿做的。身边是贾六和春喜伺候着,都是熟人。
也不是熟人。
四爷一抬眼。
凌厉,气派,但他不是肖玙。
楚然就笑了。至少这样的四爷,肯定不是会随便被红花会抓来抓去的乾隆。
“四爷,好久不见。”楚然行的是江湖礼。
眼前的人一笑,整个大厅都亮了。真真是好相貌,好有气场,看到真人了,楚然才觉得,之前觉得像的两位,真是差远了。把这份贵气带上,原本的九分像,最多只剩下五分了。
“淮秀,你来啦。”
周围的人,很有眼色的默默的退下去了。
楚然躲过了四爷伸过来拉她的手,“四爷,今时不同往日,我议亲了。”
四爷马上变了脸色,“什么议亲?你不是说要身许盐帮吗?不是说终身不嫁吗?不是说四爷永远是四爷,你永远是四爷的淮秀吗?你议什么亲?你要我杀人吗?”
这个人,说这样的话,很有气派,楚然可不怕他,而是笑看着他,“四爷,你当然是四爷。程淮秀的四爷,希望程淮秀孤独终老吗?程淮秀的四爷,会用皇帝的身份,强迫程淮秀守着吗?程淮秀的四爷,会杀了能陪程淮秀后半辈子的人吗?”
四爷笑了,笑得眼睛里能流出悲伤来,“淮秀,你将我。你知道我不会拂你的意。可是,我也是男人,我喜欢的女人跟我说,她要跟别的男人成亲了,我嫉妒,我吃醋,我想与那个能陪你后半辈子的决斗,有错吗?”
楚然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原身,她应该是真爱这位的。
“告诉我,他是谁?”四爷见楚然不回话,红着眼睛又问。
那我上哪知道去,反正不是你。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来见您,不瞒着不藏着,什么都跟您说了,这还不够吗?不管我许了谁,要嫁谁,跟谁过后半辈子,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楚然不回避,直视着四爷的眼睛。四爷回看她,半晌,颓废的坐下,“淮秀,你拿住了我,将住了我,为难住了我。”
别排比了,再排比,谁让您不是肖先生呢。
真没啥用。
“天下不是只有盐和漕,红黄蓝白黑,水里的山里的,红袖招重开了,江湖路江湖人走,掺和多了,不是我所愿。我在江湖,能为四爷做的,已然做了,未来也不会做乱臣贼子,程淮秀永远是四爷在江湖上的朋友。四爷也永远是盐帮的仁义大哥。这话是我说的,是盐帮帮主说的,哪怕未来我不再是盐帮帮主,只要程淮秀的牌位还立在盐帮的祠堂里,就算数。”
她不能白来这一趟。
“假的,什么永远,都是假的。以前你也说过,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没有的,只要私情上。私情,我是女人,女人有任性的权力,有被宠被让被原谅的权力。”
四爷就抚额,往椅子上一靠,一摊,“我说不过你。淮秀,你太厉害了。”软的硬的无理取闹的恃宠而娇的,她什么手段都有,也不讲大帮主的体面,能拿她怎么办?
“跟您,不用讲体面,四爷。”这话,是代原身说的。
“唉……”
回应她的,是一声长叹。
“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好,您保重。”
楚然拿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就走,快走到门口了,身后传来声音。
“我不会让人为难你的。红袖招……不相干。”
楚然就转身,眼神灼灼的看着四爷,“那我要出海做生意呢?”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海贸更挣钱的。没有成气侯的海盗,又是百姓最富庶的时候,海上,有金山银山呢。
四爷就看她,很认真的看她,“只要不违反朝廷的律法,做什么,看你的本事。”
看吧看吧,刚刚还要打要杀,什么嫉妒,吃醋的。一提到正事,哪里还是那个气红眼珠子的吃醋男人了,他是皇帝,刻在骨子里的。没人能改变他的禁海政策,哪怕是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都不成。
这样的人,是那些冲动又鲁莽的江湖人能动得了的吗?
福康安能在他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是个妈宝男吗?
怎么可能呢。
离开名园,楚然心里就不断的提醒自己,千万别跟那些没谱的江湖人多纠缠,没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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