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这么好的买卖,却只知道照顾你那些姐姐妹妹去,怎么不想想我呢?”
腊月初二,楚然孝期满二十七个月,除服。回家给父母上了香回到大观园,换了衣服,又准备了酒席,没惊动别人,就小姐妹一起聚一下,是个意思就得了。凤姐自然不会错过。吃完了酒,特意留下来,找楚然“兴师问罪”。
楚然一听就知道为的哪一桩。
“这事儿二嫂子可真是错怪我了。当时真没想到一个点心画能挣多少钱,一个月三五十两的顶天了,又是姐妹们一起做出来的,我是想着一个每个月多上三五两的零花儿,买个脂脂水粉当是玩儿了。那点儿,哪敢找你显摆,不够丢人的呢。就是大嫂子,不是都没好意思提嘛。好嫂子,千万帮着保秘着些,别让人知道了去。到了如今了,再说出去,反到尴尬。”一个月一个人就是几百两银子的进项,还只是几个姑娘在家里偷摸着做的。这要是说出去,就这两府里的人油锅里的银子都敢捞出来花的德性,啥事儿做不出来?
“咱自家开一个铺子,行不行?”凤姐知道家里的财政状况,真的在当家底子活着了,就想要开源。
“嫂子,这满京城,订货的人都得提前两个月排队了,也没人开新铺子,为啥的?还不是这钱挣了不一定有命花吗?这可是怡忠亲王府的独门买卖……”多了不用说了吧,你不怕死你就开。
那当然是怕死的。
“那你快点想一个别人没有的好进项,只咱自家能做的。我不瞒你,府里如今,真是艰难了。我跟你二哥哥,恨不得去抢了钱庄子去。”
“我又不懂做买卖的事情,哪里知道那些个呀?这饽饽生意也是王府里的管事发现的。你让想,我上哪里想去。不过我觉得,过日子无非就是开源和节流呗。开源暂时没有,就节流呗。咋节我也不懂,嫂子是管家管老了的,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你这竟是拿好话添糊我。你要真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用难成这样儿。要说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这些吃肉喝血的奴才打发出去,打发了一半,再怎么铺排我都能施展开了。理儿谁都知道,可这拆了骨头连着筋的,几辈子的家生奴才,撵了谁都撵不出去。还有娘娘的脸面,总不能让人笑话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吧?向来是只有进人的,哪有栽人的。真要提出来,老爷太太第一个不能同意。还有大老爷今儿看上个字画,要一千两。明儿个二老爷要买扇子,支八百两的,哪个是能省的?唉,妹妹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个家,都快要难死我了……”凤姐倒是真说了几句实话。
楚然就看她,“那你这家管的,图个什么呢?”
凤姐:……
那当然是因为能搂到自己腰里的更多了。不过这个话,我也不能跟你说呀!
“可不正是这个话嘛,你当我想管呢。我现在这不也是被抬到了驴背上,下不来了吗?”
楚然就看她肚子,“下得来下不来的,你要是再折腾,送子观音可不一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
凤姐一听这话,就愣在了当场,“啥意思?”
楚然就抚额,“你这都养了一年了,身子早好了,自己啥情况心里没数儿?”
啊……
下意识的抱肚子,身边儿跟着的小红也一脸的惊讶,“奶奶,两个月没换洗了。”
那这至少都得一个半月了。
“手伸出来我看看。只看面色,不一定准。”
凤姐伸出来的手都有点儿抖。
“是了,一个半月了,再过几天,你再让太医看看。”
凤姐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再不找那些蒙古大夫看去,我只信妹妹的。”
楚然一脸的正重,吓唬她,“信我的话,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胎。管家的事儿一律别想。劳心耗神的最伤身子。再是有好水养着,你这身子是亏过的,可经不起一点儿波折了。再有个好歹,真就得是一辈子的遣憾了。嫂子自己斟酌,看看是哪头儿更重吧。”
凤姐再不敢逞强,上回怀孕,楚然也这么跟她说过,她仗着身子强壮,老觉得没事儿,已经悔死了。“再不会了,再不会了。回去我就把差事卸了。孩子不落地,我都不出院子了。”
呃……
到也不用那么小心啦。
不过你想这样儿,我也没意见。
楚然也就没太劝,只说过了前三个月,常走动走动,只要不累着,将来生的时候更容易。
她想卸下管家的事,也不是说卸就能卸的。年前本来就忙。好容易又熬了十天。把年前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才请了大医,得要太医了个结论才好说话呀。
这不是,太医一说有孕两月有余了。又经过累到流产的事儿,谁也不能再说让凤姐坚持坚持的话。
没法子,又把李纨提溜起来。再加上三春和宝钗楚然。一个没落下。迎春是定了亲的,必得学管家。探春是乐不得的管。惜春本来不想管,但落下她一个总不好,她跟着也是只听只看不说话。楚然当然不想管,可是想着,好歹帮着凤姐一点是一点,也就没太强烈的拒辞。不过她还有自家园子,过年要回的,并不怎么常在府里。
年前刘姥姥来府里送年礼,就是之前平儿要的,秋里晒下的茄子干豆角干什么的,还有五只她自家养鸭子,一筐土鸡蛋。也是来跟凤姐报个账,念叨念叨收成什么的。听说她有孕了,又分享了不少她的经验,跟楚然说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意思。自打让刘姥姥给大姐儿起了名字,庄子也给管得好,凤姐到是越发的信服刘姥姥,她说什么,也能听得进去。越发的不敢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