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个。”
“您真是好眼光,这个长命锁是新出的款式,咱们店里只有一个……”
苏瓷儿自动忽略老板的自夸之词,伸手接过那个长命锁。这其实是最普通最常见的略繁复古朴的长命锁,起码跟苏瓷儿在现代看到的她嫌弃长得很土的小儿长命锁非常像,上面还缀着五根细细的金链子。
“小姐是给弟弟买?”
苏瓷儿弯唇一笑,“不是,给我家小孩买。”说完,苏瓷儿将这长命锁往花袭怜脖子上一挂,然后不管小孩震惊的眼神,径直付了账。
“我,我不要……”花袭怜伸手捏着长命锁,企图将它取下来。
苏瓷儿挑眉,“好啊,你不要就扔了。”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
花袭怜静站在原地,掌心冰冷的长命锁咯得他生疼。
方才那对夫妻领着孩子过来,老板上前招呼。
夫妻两人因为目标明确,所以直奔长命锁,在听说刚才正卖出了一个长命锁后,下意识将视线落到花袭怜身上。
小孩捏着长命锁的细微指缝间,露出一点金色纹路。
老板在旁夸道:“刚才那位小姐买走一个咱们这新出的款,那可是刚刚从姑苏城内运过来的……”
城里人的东西总是最时髦又新鲜的,夫妻两人难免可惜,只得选其它剩下的。
老公安慰老婆道:“咱们也不是来看款式的,只是给孩子保平安用。”
“嗯。”老婆点头,重展笑颜,伸手摸了摸身边孩子的脑袋,满眼温柔,“只要我家宝宝长命百岁就好了。”
长命百岁……
花袭怜缓慢松开自己的手,散着流光的长命锁贴着他的心口,轻轻晃了晃,上面“长命百岁”的字样清晰露出。
小少年垂下眼帘。
算了,反正是梦,也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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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儿临时租了一家小院,不大,可胜在清幽。通过黑长狹窄的巷子步行进入,先暗后明。院子里种满了植物,苏瓷儿最喜欢的是那个葡萄架,她念叨着过了冬天就能吃上葡萄了。
两人暂时安顿下来,小少年吃人嘴软,扫地抹桌子样样都会,苏瓷儿一边摸鱼一边露出欣慰的笑,一点都不觉得雇佣童工并且让童工努力干活自己却在摸鱼有多可耻。
打扫完屋子,她躺在榻上,看到小少年故意掩进衣服里的长命锁,小小声的偷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将他纤薄的身影纳入两指之间,一下又一下地捏着,嘴里小声嘟囔道:“拿捏你,拿捏你……”
臭小孩!
小少年突然转身,眼神幽暗,看得苏瓷儿一个机灵。
分明之前还甜蜜蜜的叫她姐姐,虽然说她听得头皮发麻,但现在这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更让苏瓷儿觉得养孩子真难,不就是让他挂了个长命锁,穿了双老虎袜嘛……
不过或许……这才是花袭怜的真实模样?
“姐姐。”
苏瓷儿赶紧摆好正经姿势。
“能吃了。”
花袭怜将刚刚做好的糖醋肉,白玉方糕,烟熏青鱼等等四菜一汤摆上桌子。
苏瓷儿一个鲤鱼打滚,吃吃吃!
花袭怜看着正在埋头苦吃的苏瓷儿,慢条斯理的将头转向窗外。
他们租的是一套二楼小屋,除了小院子,二楼处还有栏杆和走廊,供赏玩楼下风景。
楼上苏瓷儿住,楼下花袭怜住。
此时,两人正坐在二楼走廊上,一边吃着饭,一边看风景。
阳光明媚,将二楼照得非常暖和。
花袭怜站在那里,视线穿透云层,远远看到一处耸起的阁楼,那是姑苏城内最有名的摘星楼。
是姑苏首富李家的产业。
李家。
花袭怜勾唇笑了笑,眼神越发冷冽。
“嗝~”苏瓷儿打了一个饱嗝。
花袭怜:……
.
入了夜,天气又冷下来。
无边无际的灰暗,他穿着灰色的家仆装褂子,踉跄着走在狭窄而冗长的房廊上。
四壁雪白,偶有雕花窗,显露出外头摇摇曳曳的几杆梅枝。冷香扑鼻,冲入鼻息,少年只觉恶心极了。
视线越来越暗,四面墙壁也仿佛跟着浓暗的夜色挤压过来,到处都是逼仄的压抑感。
他伸手攀住墙壁上的梅花窗,因为用力所以指尖攥得发白。
阴冷的空气往肺腑里钻,人却昏沉的更加厉害。
脖颈处的窒息感久久不散,花袭怜猛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立着的那个白色身影。
“做噩梦了?”女人缓慢开口,声音清澈。
本就在噩梦之中,居然还会做噩梦。
花袭怜额间尽是沁出的冷汗,他微微偏头,黑发垂落遮挡住脸上表情。
“不是。”
“哦。”苏瓷儿点了点头,转身,然后猛地回身。
坐在床铺上的花袭怜被吓了一跳,双眸瞪圆盯着她,里面是来不及藏起来的恐慌与狼狈。
苏瓷儿一愣,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心血来潮居然将这朵黑莲花吓成这样。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苏瓷儿略思半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花袭怜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原本因为紧张所以憋闷的呼吸声在此刻缓慢放开,整间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花袭怜逐渐急促的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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