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怜盯着那小厮笑了笑,眸色微冷,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李府上下,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实则危如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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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三分钟了。”系统大声催促。
三分钟!苏瓷儿再也瘫不下去了,她一个鲤鱼打滚起来,正准备再利用自己的穿墙术出去找花袭怜的时候,那边少年却拎着晚饭过来了。
夜风吹开窗户缝隙,露出行在房廊上的少年。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湿衣裳,在路过的地板砖上淅淅沥沥淌出一条绵密湿漉的小路。
心思单纯的苏瓷儿看到这副模样的花袭怜,心中那股羞愤和懊恼登时消失无踪。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甚至可以说心很大,完全就不会想到花袭怜这样湿漉漉地穿着过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是故意献给她看的。
少年提着食盒走到窗子缝隙口,眼帘微垂,略紧张地看着她,小奶狗似得。
他轻启被冻得颤抖的薄唇,嗓音也如柔水般带着一股奶奶的呜咽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花袭怜一身的水,像只落水狗儿似得可怜。面色苍白,嘴唇咬得嫣红,湿漉的黑发一绺一绺地搭在肩膀上,像一把顺乎的珊瑚草。那颗小珍珠嵌在里面,似乎也搭拢下了小脑袋。
“你是被下药了?”苏瓷儿小声询问。
花袭怜点头道:“好像是那碗红豆年糕。”
苏瓷儿心中立刻产生了无尽的愧疚感,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那碗红豆年糕是她让花袭怜吃的。
既然如此,那也算是扯平了。
由她惹出来的,由她自己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瓷儿下意识抿了抿唇,薄薄两片蔷薇色的漂亮唇瓣,像天际处翩翩的弯月。
“倒计时,十、九、八……”脑中的系统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小珍珠!”苏瓷儿扒在窗子口,表情严肃起来。
少年抬眸看她,黑白分明的妩媚眸子轻轻颤动。昏暗灯色下,少年立体的容貌被打上一层暗影,从苏瓷儿的角度看去,那仿佛一张顶级模特照。
可现在的苏瓷儿哪里来得及欣赏美色,她甚至都来不及解释什么,只留下一句话,“醒过来,我在外面等你。”
她记得,他说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她,那么如果她不是梦中的存在,而是现实的存在呢?花袭怜会为了她从这个噩梦里走出来吗?
“啪嗒”一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疾风,窗户疯狂摇摆,女人的容貌忽明忽暗。
花袭怜努力睁大眼盯着苏瓷儿的脸看,可风实在太大,他只是眨了一个眼,女人就从窗前消失了。
花袭怜立刻打开屋门,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等一下!不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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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李公子抓回来的倪马小姐不见踪影,李公子原本要拿花袭怜开刀,不想正逢自家妹妹喜事,只得暂时将此事搁置。
为了不节外生枝,李府这门亲事操办迅速,只求赶紧将李雪蓉嫁出去。
这日,李府内外皆挂红绫,大红灯笼贴着“囍”字高高悬起。
李雪蓉坐在闺房内,神色呆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她身后的木施上正挂着那套大红喜服。
外头的喧嚣和热闹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那唢呐丝竹声越大,李雪蓉就觉得心脏越空。
好空,身子沉甸甸的往下坠,四肢一点劲都没有,像陷入了泥潭里,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
突然,挂了三层重锁的门口传来一道轻细的脚步声。
李雪蓉转头,从窗户缝隙里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花袭怜。
夜正浓,少年一袭青衫立在那里,身姿翩然若惊鸿。
李雪蓉下意识起身奔到窗户口,花袭怜将手中的那盏琉璃灯挂在窗口上,脸上含笑道:“李小姐,我已经找到我的救赎,这盏琉璃灯还你。”
李家小姐呆站在那里,救赎?
花袭怜转身要走,李家小姐猛地一把撑住窗子,努力透过那条缝隙盯住花袭怜,她神色急切地问他,“救赎,你的救赎是谁?”
花袭怜转身,眼神冷冽阴鸷,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保护欲,就像是被人觊觎了珍宝后,小狼崽子的那种眼神。
“那是我的,不是你的。”
面对这样的花袭怜,李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发憷,她呢喃道:“我,我也不是要跟你抢,我只是,只是好奇……要怎么样才能得救呢……”
之前盛气凌人的李小姐被关了几日,整个人的精神陷入崩溃。
李家小姐与花袭怜有相像之处,两人如溺水之人,一人抓住了浮木,一人却只能任由冰冷的湖水卷着漩涡将她往湖里面吸。
花袭怜笑了声,眼神带着冷,他说,“我怎么知道。”
李雪蓉是李家唯一一个对他有过好脸色的人,那时候花袭怜初入李府,备受欺凌。有家仆说李小姐白日游园时掉了一支簪子,一定要让花袭怜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
那夜,花袭怜趴着寻到凌晨,正巧李雪蓉睡不着,自己也出来找簪子,她看到趴在那里的花袭怜,听说他是为了给自己找簪子,一夜未睡,便赶紧让小丫鬟将手里提着的琉璃灯给他,让他回去歇息。
这大概是花袭怜在李府内得到过的唯一一份真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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