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潮的双手扶在棺材上,除了最深刻的悲伤外,现在最多的就是怒火。
他周身怒意翻腾,体内气息乱窜,最后叠化为气浪涌出。
余海潮是元婴期修真者,接近化神半仙人状态。如此不留余地的爆发,使得诸多天玄宗弟子被他震伤,更有甚者,直接就被震飞了出去。
一时间,大堂内外哀嚎声四起。
随余望风一起出去的大弟子捂着被震伤的心口上前跟余海潮下跪道:“宗主,小灵山的桑柔柔师妹说她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余海潮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猛地转头看向那名大弟子,按着棺材的手微微发颤。
“看到了杀害公子的人。”面对盛怒的余海潮,大弟子惊恐垂眸,不敢直视。
“让她过来。”
余海潮的声音嘶哑粗噶,因为一瞬的衰老,所以他脸上的褶痕变得更加明显。余海潮努力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可当他转头看到自己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儿子时,终于还是绷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余海潮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年得子,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余望风的尸体一路奔波被送回来,早已僵硬。他的脸上泛起青紫色的死亡气息,肌肤冰冷黏腻,像放久了正在渗水的硬布条。天玄宗的弟子们怕被余海潮责骂,还给余望风换了件干净衣裳。
余海潮要揭开他身上的衣服,才能看到肚子上那个巨大的破洞。
怎么大的破洞,死得时候该是多痛苦啊。
余望风虽年纪轻轻早已是金丹,但实则他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重伤。
余海潮颤抖着手将余望风的衣服盖上,那边,已经有弟子领着桑柔柔过来了。
桑柔柔穿了件纯白的裙衫,身上什么饰物都没戴,她哭红了一双眼,在看到躺在棺材里的余望风时,又是忍不住一阵嘤嘤抽泣。
余海潮垂眸看她,“你说看到了杀害我儿的凶手?”
余海潮眸色犀利,像一柄利剑一般刺向桑柔柔。
桑柔柔捏着手里的帕子站在那里,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说!”余海潮突然上前,一把按住桑柔柔的肩膀。
桑柔柔被余海潮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脱口而出道:“是魔族,一个半人半蛇的魔族!”
“魔族?半人半蛇……”余海潮松开桑柔柔,喃喃自语,“半人半蛇……魔族……”
这个马上就要过百岁的老人似是痴了一般,重复地念着桑柔柔的话在原地踱步。
桑柔柔的双肩被余海潮捏得剧痛,她伸手去揉肩膀,不防看到棺木里余望风那双并未闭上的眼,登时又是被吓得后退一步。
“怕什么?”看到桑柔柔的动作,余海潮神色阴鸷道:“我儿这么喜欢你,你为何要怕他?”
桑柔柔看着眼前似乎陷入癫狂之态的余海潮,脸色惧色更甚。
“放心,你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到时候,我会找到那个半人半蛇的魔物作为我儿的祭品,给我儿祭天。”
“如期举行?”桑柔柔的心思都被余海潮前面那句话吊住了。
“他,望风大哥已经去世了,我,我……”难道要她跟一个死人成亲吗?
“若是能娶你,望风一定会很高兴的。”余海潮似乎没看到桑柔柔惨白的脸,他转身走到棺材边,目光慈爱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余望风,伸手揉过他的脸。
“我儿要睁开眼好好看着,为父是怎么为你报仇的。”
余海潮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苍老而浸润着眼泪的眸中清晰印出余望风那双早已瞳孔散大,什么都没留下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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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怜背着苏瓷儿出了山洞,两人往小灵山方向去。
突然,天空中炸开一朵花,雾光的橙亮之色照明了晦暗的天空一角。
“那是什么?”苏瓷儿不明所以。
花袭怜想了想道:“好像是天玄宗方向发出来的。”
经花袭怜一提醒,苏瓷儿终于想起来,这是天玄宗的礼花信号。
天玄宗的礼花信号一共有三种颜色,红、绿、橙。整的跟信号灯一样,而橙色,说明是碰上了天大的事,但凡是天玄宗的门徒,都要立刻回宗门。
自从天玄宗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后,橙色的礼花信号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看到过了,上一次可能还是宗门夫人去世的时候吧。
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过多猜测无用,苏瓷儿道:“我们先回小灵山吧。”
小灵山跟天玄宗那么近,只要到了小灵山总能知道天玄宗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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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儿让花袭怜背了一段路,觉得自己体力差不多恢复了,就赶紧让他放自己下来,以免让别人误会自己雇佣童工。
少年听到少女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极其缓慢的将苏瓷儿放到了地上。
看到花袭怜如此僵硬的动作,苏瓷儿十分过意不去。
看,都累僵了。
“我早该下来的。”
少年原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苏瓷儿看得一阵心疼,正在发育期的小树苗,别给自己压坏了。
少女整了整自己的裙衫,发现她在那温泉池子里泡了一顿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看来那迷药和发烧都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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