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黎觉予想起金手指的本质,不也是狂欢的一天吗?
没让观众们等多久,很快,舞台上传出叮叮敲铃声,示意着表演即将开始了。
坐席上即刻安静下来,只剩下星风家夫人说话的尾音,说:“我女儿可是第一女高音,能在校园祭担任如此重要角色,以后肯定能在歌剧界得到发展吧?”
明明用的是代表谦虚的问句,可周围人却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应兴致缺缺。
因为星风夫人看似谦虚,实际却穿着家族礼服前来的,衣领上亮晶晶的樱花族徽,在黑暗的观众席中反射着舞台灯光,比正主还要妄图吸引旁人注意。
论炫耀,恐怕没人比得过东京人。
周围大阪人嗤之以鼻,不加理睬。
台下的暗流滚动,被拉开的厚重红幕布遮挡得严严实实。宝冢歌剧团御用交响乐队就位,弹奏出一首速度飞快的序曲,预告着接下来急剧发展变化的剧情。
在疾走如飞的小提琴声中,星风穿着平民妇女的衣服,登场了。
“嘿铃木先生,打起精神来吧,这出歌剧真有意思。”经理人助理拿着学生表演介绍纸,给隔壁昏昏欲睡的男人介绍:“星风家大小姐演平民苏珊娜,平民学生黎觉予演伯爵夫人。”
“这个选角挺有意思的。”
铃木经理被学生们青涩的表演弄得没精打采,蔫蔫地说:“估计一会演得有够滑稽。”
不怪这两人说话不客气,而是事实正是如此——虽然是歌剧,但表演者也要唱好演好。谁能想象贵族大小姐扮演理发师妻子啊,反正他们不能,星风本人也太不能。
果不其然,星风的表演十分矫揉造作。
她似乎分不清平民和贫民的区别。明明在第一幕中,苏珊娜在幸福地装饰婚房,歌唱,听众们却从星风的歌声中,听出了种“哀怨贫穷家境”的感觉。
幸运的是——虽然星风理解力不对,但她实力不错,至少每个音都不失水准。
考虑到这只是学生演出,听众们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大家都报以鼓励、满意的微笑,就连星风夫人也不例外,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处了。
这无疑增强了星风的自信心。
她捏着束身白裙,帽檐底下是发自真心的清澄笑容,两者交映下居然有扮演堕落女性的演员那种不要脸的嬉皮笑脸。
外行人看不出来这种违和感,只知道星风的歌声,比平日发挥得更好更稳了。
“亲爱的!伯爵给我那份嫁妆,是要我偷偷地答应他,单独和他在一起,待上
那么一刻钟,就是以前贵族权利所要的一刻钟……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好受的…(*第一幕苏珊娜唱词,内容为反派伯爵想要行使“平民初夜权”,苏珊娜知道丈夫费加罗会处理好的,故意和他调侃说这件事)”
在自信心的驱使下,星风放肆地将歌声穿插在奏鸣曲中,乍听之下,还真有歌剧赞扬中“引线穿针”的既视感,但只有经理人才听得出,这段唱词情绪“走音”得有多离谱。
“真要命…”铃木小声同助理吐槽。
“我刚刚闭目听歌,还以为苏珊娜期待和伯爵睡觉呢,怎么能唱得那么激情热血?”
助理反过来安慰经理:“学生嘛…有些缺点是正常的。至少星风唱得还不赖。”
随后,助理又在本子上写下“堀越”两个字,示意对方耐心点——千叶县和东京离得近,谁知道堀越要黑幕的人,是不是星风呢?!
还是先再观望一下吧。
不得不说,校园祭选择《费加罗的婚礼》,还真的是选对了。
作为莫扎特唯一一部剧情紧凑的喜剧歌剧,它几乎没有烦闷的内心戏剧情,保留听众们所有的耐心。
奏鸣曲结束了,木管乐器咏唱随即响起,然后进入了第二幕。
——暗恋费加罗的女仆马尔斯琳,在与医生密谋,如何在婚礼当天抢走心上人费加罗,被苏珊娜发现后,两人对峙互骂。
借着舞台休整的功夫,观众们低头细读了第二幕剧情,再抬起头来时,扮演管杂务女仆马尔斯琳的松阪桃已经站在舞台上了。
而她对面,趾高气昂的星风唱道:“跟谁结婚?跟我的费加罗吗?”
松阪桃尖酸刻薄地反击回去:“为什么不!你跟他结婚得了!”
台下,铃木兴致一下子就被挑开了,评价道:“有点意思。松阪桃当下情绪很符合剧情本身,但刚刚和医生二重唱的时候,却表现得没那么好。”
“这种突然拔尖的变化,要么是天赋者,要么这两个演员有仇,不过我更偏向于后者。”
只有铃木这种行内人士,才能在演员们的歌声中,听出她们之间的关系。而其他观众,只能隐约感觉到松阪的表演,和星风的很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们也说不出来。
再看回舞台时,松阪桃面上嫌恶不似作假,她用歌声对星风重拳出击:“你也别见怪,苏珊娜女士。我的话可一点都不刻薄,一个丈夫拥有两个妻子,这事不是很公道吗?”
星风:“去你的吧,夫人!你这个酸腐玩意,我既不怕你搞鬼,也不屑听你辱骂…”
“…”
两位女演员一来一回,逗得台下观众笑意满面。
她们不知道——松阪桃受制于角色本身,台词没有气势,已经快气到在舞台上和星风打起来了。她们只知道,角色们唱的很激动,也有那么些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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