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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页
    今天,刚好是台风天。
    在人们尖叫逃窜声中,强风没有眼力见地呼啦啦吹,助长了火势,还带着火苗卷上半空,变成肉眼可见的“火焰旋风”
    黎觉予立刻秉住呼吸了,拉着黎母往空旷公园逃窜。
    临走前,她想回头,再看一眼这栋努力半年才住进来的洋房。几瞬呼吸后便不再犹豫了,毅然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如同放弃代表物部将司的留声机一样。
    ——这是报应。
    这可能是她欺骗物部一家的结果。
    天灾的突然降临,让堀越旬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越发清晰。她为自己放弃所有的结局找到最好的理由,心痛到只能强制坚强。
    像黎觉予这种,只顾着性命的逃生者,显然才是最幸运的。
    通往空旷公园的路上,到处都是受伤、死亡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挪动着求救着,但余震还在继续,在还没有抵达安全地方前,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对陌生者展开救助。
    有人疯了,在乱喊:“这都是朝鲜人的阴谋!他们趁乱强砸烧抢,好可怕啊…”
    有人在找人:“见到我儿子了吗?”,“我的女儿…”
    …
    抵达公园,坐在一堆遇难者中间,黎觉予才觉得心情舒服了点。隔壁和善妇女莫名递上一块糕点,说:“是家中有人去世了吗?那么漂亮的女孩,快别哭了。”
    …哭了吗?
    黎觉予用手胡乱摸了一把脸,还真让她摸到湿濡感。
    她看了一眼隔壁黎母,这个家中唯一的家人,嘴上说:“没有呢,我们幸运没有人去世。”实际心中却在为某个空掉的位置大哭。
    傍晚的火烧云简直是灾难后的奇迹,像是大自然在嘲笑人类的渺小。
    在空旷的公园里,黎家两人还遇到了老熟人,就是住在那片高档小洋房群的邻居,那个幸福的一家四口,只不过现在,那家人只剩下一个丈夫和一个婴儿了。
    在银座上班,时常乐呵呵给家人带来昂贵礼物的丈夫,从刚刚开始眼泪就没听过,嘴上不停地说:“虽然和服好看,但也不要天天穿啊…”
    “为什么偏偏今天穿着和服啊?”男人痛哭,嘴上说着和地震没什么关系的话。
    黎觉予听到周围人八卦,说是男人的妻子,穿着一身和服做饭。地震开始弄倒了灶台,火焰瞬间吞噬穿和服的妻子,又因为衣服过于复杂无法迅速摆脱,活生生被烧死了。
    …和服。
    黎觉予想起昨天听来的玩笑声,应该就是妻子期待秋天穿上的新款吧。
    她们昨天在聊衣服的时候,有想过会因为它失去性命吗?谁能想到呢,就连身为穿越者的黎觉予,也深陷生活奔波中,对天灾全然没有察觉。
    有人安慰男人:“事到如今,不要再自责了,好在儿子和母亲都还在…”
    “哦对,你母亲出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原来男人的母亲也成功逃出来了。黎觉予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男人母亲的身影。
    奇怪,在这危险的城市,年迈又聋哑的老年人还能跑到哪里去。
    “对了,母亲。”男人也稍微从痛苦中清醒一点,一边安抚怀中婴儿,一边站起身来寻找母亲身影,“母亲说出去弄点水,究竟去哪了?”
    公园外围,一群中年男人匆匆跑过。
    黎觉予看着他们跑过去的方向,总觉得心中不安渐强,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忽然,一个抽噎的少年从街道处跑来,泪水涟涟。
    还没站稳喘口气,就慌忙急切地喊:“快去救救你的母亲,她被人关起来了!”
    “为什么!”男人吓了一跳,手上没轻没重地把孩子拍哭了。
    几人连同黎觉予、黎母,一起跟着少年跑到公园外围,却发现大理石砌成的中心广场,站得满满都是人,他们衣服皮肤都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眸子热烈得吓人。
    “这些、那些大火,都是朝鲜人的阴谋!”
    “犯罪的朝鲜人,必须得到争议的制裁!”
    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将抓来的人聚在一起,对脑袋挥舞下锄头,就跟打地鼠一样。
    被捆人当中,有的是在东京打工的朝鲜人,有的是日语不通的华夏人,有的是聋哑的霓虹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他们,才刚从地震火海中逃出来,就莫名被几个男人捆在一起,带到此处空旷地。
    “这里是幸存者聚集地吗?”有人用中文发问,应该是听不懂日语。
    还没等黎觉予出声阻止,为同胞辨明身份时,一道银光咻得划过那人的脑袋,在黎觉予衣服上留下花朵一样的血迹。
    男人认出被捆者中有他的母亲,大喊:“里面有我的母亲!她是霓虹人。”
    母亲茫然地望向男人,再无声地倒在地上。
    一时间,广场上两拨人闹了起来,有人阻止有人癫狂,宛如除地震之外的另一场炼狱。
    黎觉予害怕地退了一步,撞到黎母身上,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母亲,你怎么了?”她牵紧身边冰冷的手,慌张地问。
    “疯了,都疯了。”今天突变的意外,成功摧残一位中年妇女的心脏,黎母看着满地血光,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这是最可怕的地狱啊!”
    黎母从出生开始,就是养尊处优的存在,哪里见过这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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