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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好未来的黎觉予关上手提箱,将一千法郎抽出来,交给黎母。
    却没想到对方先她一步,也拿出了五百法郎,两人手拿大额钞票面面相觑,错愕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黎母不知道黎觉予有赚钱,就像黎觉予不知道黎母每天都在干什么一样。
    黎母不好意思地将钱塞进黎觉予手中,说:“我最近跟着巴尔女士做手工,卖华夏刺绣,赚了蛮多钱的…”
    “巴尔女士说以后能赚更多…我没听懂,毕竟她激动起来法语滔滔不绝,我只能勉强听懂‘跌价’、‘垄断’、‘收入的数目’和‘舶来品的尊严’…大致和商业有关。”
    黎母说这几个法语单词的时候,发音特别标准,让黎觉予觉得新奇异常——毕竟黎母是正儿八经民国旧妇女,要学会一门新语言,不亚于现代人学文言文。
    总之…多跟法兰西人打交道还是好的,不管是练习法语还是培养交际…
    至于那几个商业名词,黎觉予延展往下想,“应当是想把你的刺绣当作舶来品高价贩卖,这种事让她们当地人来做,就很适合。”
    “我猜也是这个道理…”
    对话结束。
    打死黎觉予她都想不到,自己初到法国时害怕变成“短期迁徙者”的事没发生,反而家中多了两个赚钱的人,压力瞬间减轻。
    **
    香榭丽舍大街,巴克尔先生店内。
    从早上开始,客人大批大批宛如鱼子般涌入店内,哪怕大伙因为账单上的“0”干劲十足,可还是觉得累得发慌。
    安美琳疲软了,边化妆边和同事抱怨:“这个珍妮太过分了,破坏娃娃还不向黎道歉,现在大伙那么忙她也不来上班。”
    巴尔克听到这句抱怨,同样神情忿然:“我晚点会把辞退信,寄到珍妮家中。”
    等黎觉予上班,推开店门听到巴尔克这句话,才发现珍妮一连几天没有上班。
    “珍妮怎么了吗?”
    “哦对,你昨天不在现场,我跟你说…”安美琳八卦的嘴,比双手还要忙碌,“昨天,你去定制版画时,我们分析出彩妆娃娃凶手是谁了。”
    “能进入店内破坏娃娃,肯定是店内员工,再结合珍妮为保住工作,央求你离职的事情,幕后黑手是谁一目了然。”
    安美琳分析得头头是道,就连巴尔克也承认这种因果关系,“都怪我,我本意是想激励她奋发图强,却没想到她心思如此偏激…”
    说完后,两人不约而同暗叹一口,下意识给这起“娃娃案件”定好凶手。
    却没想到,当事人的反应平静异常,只说了句:“破坏娃娃的不是珍妮。”
    “什么?”
    “你看到破坏娃娃的人吗?”
    几位员工错愕互看,毕竟在她们心中,早已认定珍妮是凶手。
    对此,黎觉予的表情却很奇怪,一脸疑惑地反问大家:“你们没发现吗?彩妆娃娃倒地是以橱窗为中心,朝店内方向扇形散落一地。”
    大伙顺着这句话想了一下…呃,别说娃娃倒地的朝向了,她们连娃娃破碎的凄惨模样都记不清楚,毕竟大家都是赶着上班的普通人,匆匆扫一眼后开始安抚客人了,怎么可能留意那么多细节。
    然而黎觉予却记得。
    她微敛双眸,仅仅片刻回忆,就能准确无误地描述出现场画面:“这些娃娃破碎的位置,距离橱窗太近了。按你们所说,是店内员工所为,那她得不用任何一丝蛮力,这样一个个地将娃娃推落地面。”
    黎觉予边说,边用手指将化妆台上的粉底液推倒,像在玩不倒翁一样。
    “一旦凶手用上力气,娃娃应该要像这样,飞出去摔碎。”
    她手指头稍稍用力,推倒第二瓶粉底液,这次瓶身受到力的作用,在推进方向划出一道弧线后才掉落地面。
    这次的落地测试,要比第一次测试多了一段推动距离。
    安美琳瞧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反而是在法兰西公校学习过的巴尔克,瞬间抓住这句话的重点——“我懂了,是力的作用!”
    “如果娃娃是人为破坏的话,受到力的作用,它们应该掉落在橱窗外一段距离的地面上,而不是以橱窗为中心倒下。”
    “没错。”黎觉予点头,总算找回和聪明人聊天的笑容。
    讲到这,安美琳总算听懂了,却又产生其他疑问:“可是,昨天香榭丽舍大街可没刮风、或者地震呢!总不能有巨人摇晃这个玻璃橱窗,只为把彩妆娃娃抖落破坏掉吧?”
    黎觉予无奈笑了一下,说:“不用巨人那么麻烦。”
    “月初的时候,街头那家品牌珠宝店是怎么失窃的?”
    闻言,众人了然,异口同声地回答:“是钩子!”
    没错,这年头的玻璃制作工艺粗糙,经常发生橱窗边框和玻璃不匹配,边缘留有缝隙的情况。虽然缝隙大小不至于让人伸手进去,却能被细铁钩利用,只要偷窃者足够耐心,就能将铁钩伸入缝隙中,偷窃橱窗上展示商品。
    这种失窃案经常发生在小型珠宝店、丝巾店里。
    所以一时之间,巴尔克先生自己也忘记这条缝隙的存在。
    “看来是人为,不过凶手是店外人…”
    “我们是不是冤枉珍妮了?”
    “所以到底是谁呢?福尔摩斯.黎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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