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成为那么有名的人,我就也打个板子挂到三楼,写:黎觉予住过的房间。”
巴尔夫人描绘起来越来越夸奖,丝毫不怀疑对方一个外国人,成名巴黎的可能性有多低。
就连黎母也听得无比兴奋,用法语附和了句:“那我就是明星的妈妈。”
“对!那我就是明星妈妈的好友!多给力啊…”
全场三人中,只有当事人黎觉予无比淡定,问:“罗曼·罗兰不是有房的法国本地人吗?怎么还要住到你这间小阁楼?”
“而且他除了写名人传,还写了很多小说,可不是普通的…”
“...快走快走!”巴尔夫人咬牙切齿,一脸“营销手段被没眼力见的客人戳破”的怒意,说:“快走快走,离开小破旅馆后要继续加油!我就坐在这,等三楼变成真的名人房间了。”
“知道啦!”
丢下这句话,黎觉予拉着黎母的手和行李手推车,扬长而去。
巴尔夫人站在旅馆门口,定定看着离去母女两人背影好一会,才转身走回小破旅馆内。
在楼梯拐角处,她碰到楼上独居,难得出一次门的寡妇,应该是听见黎觉予搬家的动静,藏在楼道阴影处旁观许久,等人都走光了,才终于出现。
“干嘛?”巴尔夫人对楼上这群单身妇女头疼极了,没好气地问。
“那对华夏母女要红了吗?我听见你说要给她们打牌子。”
“开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那家女儿上杂志了,知名度还不值得打一个牌子…”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别看巴尔夫人现在耸肩调侃,语气多么轻松,打死她都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成真了。她家旅馆真的因为厕所…不是,因为黎觉予走红了。
为此,巴尔夫人的人生,又多一句名言:“做人要多立Flag。”
“这样上帝才会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
关于巴尔夫人和笛卡尔旅馆的后续,黎觉予自此便不得而知了。
她现在正兴奋地站在一片金碧辉煌的英格兰酒店面前,精神持续兴奋,难以自控。
嗯…表现得有些丢人,毕竟她也是当过豪门的人,什么好酒店没享受过?
想到这,黎觉予迅速调整好仪态,用毕维斯教导的贵族走路方式,往英格兰酒店走去…虽然她手上推的,不是真皮制作的昂贵行李箱,而是巴黎游荡者人群中随处可见的手推车。
即使这样,黎觉予的仪态还是震慑到门童和侍者了。
他们赶紧将大门拉开,打开道路两旁的彩灯夹道,营造出凯旋门式贵客殊荣…不得不说,这种举动实在很能讨好客人,让人心情愉悦。
黎觉予将这些日子存的提醒费倒在柜台上,孩子气般骄傲地说:“开一间双人套房。”
“好的,请问需要开多久呢?”
“直到我们在巴黎找到好住处后。”
…
二十年代的酒店,受战后影响客流量小,大多不限定客人居住时间,只需每日结算房费,所以黎觉予这句“找到房子后再退房”的操作,在英格兰酒店可行。
不仅可行,还显得母女俩很有钱呢!
效果嘛…就像现在这样——当黎觉予倨傲地说出这句话后,前台侍者的视线瞬间明亮,就像在看行走的金矿一样,服务也越发殷勤。
受到工作人员注目礼的黎母,本来还有点紧张,余光扫到黎觉予表现一点都不露怯后,不自觉也抬头挺胸起来,用堪比本地人口音的法语说:“请帮我拿行李。”
“当然当然。”前台服务小姐笑得灿烂。
“房间已经办好了,请客人们跟着我到房间来…小心台阶。”
英格兰酒店效率就是高。
半刻钟都用不上,黎觉予和黎母就搬进了干净整洁的套房里,配置是普通的两房一厅,但内部装潢采用巴黎惯用的凡尔赛风格,入眼之处皆是金色,以壁炉为圆心闪闪发光,宛如黎明前的曙光笼罩在金黄田野上。
面对如此奢华装潢,黎觉予的第一反应却是:先去看厕所…
太好了,是马桶…虽然比起现代,这个木制马桶偏小,看起来像个没力气的疲软男人,但能坐着上厕所,总比边耍杂技边上厕所要来得强。
于是…进入巴黎第三个月,黎觉予第一次在家上厕所,时长半小时。
等她从厕所出来时,窗外夜色浓郁,酒店隔绝开街边喧闹,房间变得无比寂静。
黎觉予摊开骆驼色厚毛毯,盖在身上;抓起两个丝绸的橡胶枕头,一个放在腰间,一个放在颈下。
明明这一切,都是为进入幻境做准备,可毛毯和枕头的极度柔软,却让黎觉予难得兴起:“要不别去幻境了”,”这个金手指能不能按暂停”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幻境事业一直没起色,黎觉予难得有躺尸的冲动。
可惜,金手指没法沟通,没有思想。
眼睛一闭一睁,黎觉予再次进入圣日耳曼德佩区的府邸中,面对一幢熊熊燃烧的壁炉,热浪烤得她眼睛干燥生疼。身后女仆说:“费尔森先生和林恩先生在参加沙龙,如果黎小姐没事吩咐的话,我们就先下班了。”
“好的,你们先走吧。“
等女仆走后,黎觉予才夺到身体控制权。
她赶紧从壁炉退出来,跑到半开的窗边喘气,让春风吹凉灼热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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