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觉予粗略翻了一下,这里头除了巴尔克先生,还有珍妮、安美琳、甚至毕奇小姐的信, 难怪能将宽信封塞满。
而且这些信件,无一不是以[我该称呼你为玛丽还是黎觉予],[黎觉予你太不够意思了,是怕我们跟你要签名才跑那么快吗?]为开头。
不用想也知道后面的内容,大抵是围绕黎觉予唱歌剧的事情,对她进行严苛批判。
看得她是哑口无言,后知后觉地感叹:“还好跑得快。”
不然以巴尔克先生店员工的性格, 就不是文字指控那么简单了,分分钟杀到后台对峙…联想到昨天宴会上的场景,黎觉予默默打起冷战, 觉得周身寒意环绕。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巴尔克先生从马赛工厂里, 拿来一批质优原材料, 大抵是调配颜色用的彩妆颜料、粉底液基础配方、口红膏体和油脂石墨…装满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数量极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品牌化妆品,在个人彩妆未研发成功前, 可以借此完成沙龙工作。
不得不说,巴尔克的友情实在是太好用了,瞬间解决黎觉予的燃眉之急。
她立刻就忘掉藏马甲的尴尬,铺开信纸书写回信,避重就轻地回答。
只有在回复巴尔克信件的问题“打算在上海做什么?”的时候,她明显停顿一秒。
打算在上海干什么?
黎觉予不知道。
她本以为金手指都是幻境,觉得没办法在民国上海唱歌剧,才选择开美妆沙龙。
但如果金手指是现实…她就是百老汇归国的歌剧女高音,只要她乐意,就可以去卡尔登影戏院等大型剧场工作,又或者在上海呆一段时间后,回到美国法兰西继续追梦…
从一开始的单选项,变成华丽的多选项,她要怎么做?
正当黎觉予陷入迷惑的时候,奴仆突然急匆匆跑来,口齿不清地说:“小姐来了,来了!”
“如果是记者,好声好气请他们走就好。”
“不是记者。”老妈子倚在门框边上,试图喘匀了再说话:“是男人!好多好多男人!”
…好多好多男人这个词,勾起黎觉予对宴会不好的回忆。她侧头朝看门老妈子身后望去,只见走廊阴影处有一、二…三个脑袋,静谧的空气中也有若有若无的争吵声。
“奇怪,你不是坐三四个月的船,都不用休息的吗?”
“我还好,倒是听说你在飞机上吐了?”
…
这下,不用询问也知道来者是谁了。林恩、毕维斯和物部将司三人,估计昨晚都没睡好,眼下一圈青色,对于黎觉予询问“为什么那么早过来?”的问题,他们统一的回答都是:“过来帮你整理彩妆沙龙的事宜。”
不必,真不必。
黎觉予只觉得头疼。
还没等她开口安排大家的去处,沉默寡言的物部将司最先动起来,他双手托举沉重木箱,如同手掂羽毛一样轻松,气不喘心不跳地抱到大厅里,“放在这里?”
“可以,就放到工作台旁边吧,一会儿还要调配颜色。”
黎觉予赶忙回复,内心暗暗对物部将司的手劲存疑——过去将司的力气有那么大吗?还是说她之前从来没注意过?
因为内心产生考究,黎觉予不知觉将视线集中在对方掌心上,只见他一抬一放的动作间,一抹狰狞粉色伤痕暴露在光线下,横纵在青瓷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黎觉予惊呼一声:“你的手怎么回事?”
“没什么。”物部将司连忙将袖子拉下。
两人不知觉提高音量的对话,吸引着室内其他人望过来。
跟着将司过来的随从面露难色,说:“哎呀少爷,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不告诉黎小姐啊?”
随后,这为仆人转向黎觉予方向,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叙说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四年前你在地震中失踪,少爷一直觉得是他手劲不够大,没能抓住你,才导致这种结果发生。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刻意训练负重,手伤都是这些年的严苛训练导致的…”
物部将司露出黎觉予从没见过的严峻表情,呵斥随从:“不要再说了。”
明明刚刚斥责奴仆,等转头面对黎觉予的时候,他又变回温柔熟悉的模样:“你别听他乱说,训练也有利于我的身体健康,所以别担心了好吗?”
“你这样我真过意不去。”黎觉予面露心疼神色。
京阪地震来得突然,两位曾经的未婚夫妻站在一起,竟然有种劫后重逢的感觉。三人中,黎觉予最对不起的就是物部将司了,京阪地震来得突然,她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现在得知对方一直用她的不辞而别惩罚自己后,这种愧疚更深了。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看你露出哭脸的。”
久别重逢的两人陷入温情时刻,而林恩和毕维斯就站在身后,环手抱胸以对,满脸冷漠。
他俩互相看对方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眸中相似的潜台词:这小子是个硬茬。
特别是林恩,昨天熬夜看完两本梦后,今早再见到物部将司,简直想用眼神杀死他。
可恶啊,他连告白都那么费劲,物部将司却差点订婚成功了!
明明大家都是男主,怎么人和人的差别那么大?
想到这,林恩连毕维斯都看不上了,卯足劲地盯紧物部将司——毕竟从剧情占比来看,提及作曲家毕维斯的部分,似乎还没有他林恩多…由此可见三人在黎觉予心中分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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