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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页
    黎觉予放松下来,像习惯虚伪的人第一次拿下面具大口呼吸:“你会帮我的,对吗?”
    “我会的。”
    物部将司回复飞快,仿佛心中已做过无数次排练那样。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地面站起身,从床榻底抽出一个深蓝色软绸缎包裹的东西,“虽然当下不太合适,但是我无意间发现上海有卖这种布料,就想买来给你。”
    “是什么东西?”
    因为有留声机和可尔必思,黎觉予现在的心态像回到了四年前。
    她好奇地紧盯着物部将司拆礼物的手,直到软绸缎平铺在地上,露出□□的白色西装料,瞳孔才微微有些地震,笑容消失。
    物部将司低笑一声,仿佛在笑命运坎坷人生无奈。
    “三年前我在巴黎订购过相似规格的料子,用来当作两人的纳彩礼,却没想到因为地震,西装料没能送到日本…”
    “等等,”黎觉予连忙打断:“你说的料子,是什么公司寄出的?”
    “…五井川,问这个是怎么了吗?”
    黎觉予深呼吸一口气,“将司,你可能不会相信,你第一次送出的西装料我似乎收到了…”
    …
    时间回到法庭这里,赵律师提出的物部将司、黎觉予事实婚姻陈述,被法官盖章不成立。
    这个判断毫无问题,如果当女仆也算同居的话,上海大户人家岂不是娶了一大堆老妈子。赵律师红涨着脸,仿佛被女律师反驳是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
    但出于律师的职业素养,他很快平静下来,提出第二个问题:“既然物部将司没问题,那么林恩·安托瓦内特呢?”
    赵律师还没说完,林恩率先低声骂一句:“这个坏人!”
    黎觉予只得拍拍他,以作安慰。
    “在《巴黎梦》中我们可以看到,黎觉予频繁出入林恩和费尔森家中长达两年的时间。恕我冒昧,我实在想象不到一个陌生女孩进出两位绅士的家,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众所周知,法兰西是一个貌美女孩热衷于当情妇的国家…”赵律师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各种引经据典后直击主题,反讽回去:“这不是事实婚姻,难道也是雇佣关系吗?”
    旁观席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出声。
    反而是身处质疑中心的黎觉予和郑律师,不约而同地冷笑一声。
    这种冷笑回荡在小法庭里,传进黎福柯耳朵里,让他没办法安心下来。
    他不明白:这样的批判,难道黎觉予还可以逆袭?
    审判台上,拿黎福柯高薪酬,负责唱衰原告名声的赵律师有些心虚,反复回忆书中内容,确定两人既没有雇佣关系,又是经常居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亲密行为。
    按理说批判无懈可击,可怎么黎觉予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
    果然,下一秒,郑律师从堆叠的证据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拍在检察官桌子上,大义凛然地说:“黎觉予和林恩的舅舅费尔森,是亲属关系。”
    “…”
    “什么鬼?”赵律师眼镜差点被惊掉,“黎觉予是华夏人,费尔森·安托瓦内特是法国人,怎么可能是亲属关系啊郑律师。”
    “为什么不会?”
    经过检察官点头,郑律师才移交翻译官,将羊皮卷上的内容展示出来:“费尔森·安托瓦内特去世后,在法兰西大主使的见证下,将黎觉予立为遗嘱第一继承人。也就是说,黎觉予女士是费尔森阁下的意定监护人,和费尔森侄子林恩是亲属关系。”
    赵律师还想说点什么,可郑律师表演欲太强了。
    准确来说,是黎觉予安排的每一个答案,似乎都在给自己造人设。
    反驳回赵律师的问题后,郑毓秀字字铿锵,为她的老板辩白。
    “大家只看到黎觉予女士在法兰西走红,进而成为百老汇数一数二的女高音。却不知道,东京那一场地震害得黎女士身无分文离开日本,在法兰西巴黎当卑贱的卖花女、在香榭丽舍大街给客人化妆,住在贫民窟之称的笛卡尔大街里。”
    “后来遇到费尔森阁下,被当作养女收留教导,黎觉予才脱离穷苦的困境,进入法兰西半年后重新拾起歌剧爱好,在音乐咖啡馆打响名号…”
    后面的内容,不需要郑律师再说,大家都知道,书上都有讲。
    但是读者们却不知道,原来他们看来是激昂亢奋的剧情,对于黎觉予,却是跌入底端又努力攀爬起来的奋斗史。
    两本书,不过半个硬币厚度,承载黎觉予四年来的两次大起大跌。
    换做其他人,经历这些遭遇早就受不了了。
    可是黎觉予却成功了,怀揣无数荣耀回到最初的上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黎觉予能成功靠的是她坚强不服输的性格,只有下流的人,才会将剧情中出现的男性角色,看作是淫史的产物。
    这并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旁听席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赵律师还什么话都没说,就有热情又冲动的青年学者怒斥:“少说两句吧!我之前就是在法兰西公学院上学,见过黎女士艰辛兼职的样子…”
    很凑巧…又或者是黎觉予故意为之——旁观席学者之一,就是之前在公学院见过黎觉予的留法学子。
    在他的佐证下,所有人都炸了:“黎觉予女士品质那么好,怎么舍得污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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