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声用共鸣腔,唱起高亢的军歌时,声音在一众粗犷的男音里丝毫没有被掩盖,反而被衬托得清晰又洪亮,战士们纷纷叫好,又起哄让她唱点别的。
接着李潇潇就用上了下午改编的歌曲。
战士们铁骨铮铮,平日流血流汗不流泪,但当他们听到熟悉的家乡方言时,都忍不住想起家中父母,脸上不由自主地动容,有人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而且,那歌词竟然都是他们的写实!
虽然他们的付出不图回报,但是有人能将它们记下来,还写成歌,用这么美妙的歌声唱出来,怎么能让人不感动呢?
路过训练地的人纷纷被歌声吸引,顿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战士们和村民们紧紧挨在一起,一开始还有人鼓掌,后来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场中那大眼睛泪痣姑娘唱歌。
这里跟平时的单向舞台不一样,李潇潇周围一圈都有观众,所以她非常注意照顾各个角度,结合唱段的动作转身。
忽然,她看到人墙被打开了一条通道,而那个白天救了她的团长,就站在场边,静静地看着她。
“无畏风雨,不、不惧洪水……”
李潇潇也不知道怎的,看到那团长,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心里一咯噔,嘴瓢了一下,又飞快地稳住。
幸好已经到了尾声,她硬着头皮唱完了最后几句,在雷鸣般的鼓掌和喝彩声中,尴尬地朝外面的团长笑了笑。
李潇潇心中哀嚎一声:太倒霉了,怎么就偏偏碰上他?
原身对他可没有半点尊重,现在她来唱这首歌,在他眼里看来一定很讽刺吧!
“小姑娘是剧社的演员吗?这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李潇潇连忙回过神,循声望去,朝问话的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是,我是羊城剧社的。”
“不错,很新鲜……”中年男人穿的是四个口袋,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唱得也好!”
其他战士们也纷纷附和,不知道哪个先开的口:“副团长,咱们请剧社的演员同志唱一出呗反正他们本来也是来这里演出的,碰上大雨就没演了。”
部队外出野营拉练时,本来就有带宣传队,但这些文艺兵体能本来就比不上其他军种,外出时自然也带不了太重的行当,像京剧必备的配乐乐器,那是想都不要想。
那位副团长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众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这样吧,你们要是明天能把路修好,我就去跟首长提。”
众人欢呼一声,拍着胸口说:“保证完成任务!”
那副团长又看向李潇潇:“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李潇潇眨了眨眼:“铁梅。”
众人都是一愣,当场哄然大笑,知道这姑娘是学了他们的“我叫解放军”。
她刚才唱的就是《红灯记》里李铁梅的段子,于是大家干脆叫她小铁梅,又鼓励她明年去考光州军区的文工团。
李潇潇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名字——她可不想带着为情跳江的黑历史进部队文工团。
更何况,她的“未婚夫”也在光州军区,就是不知道在不在这次野营拉练中。万一在,她这事曝光了被对方知道,那就麻烦了。
李潇潇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赶紧回头看看那让她心惊胆战的团长。
然而,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她又跟众人聊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是饭点了,大家就各自散了。
剧社这几天留在白沙村,本就没带什么吃食,只能付了伙食费,朝村民们买粮食,请他们帮忙煮熟。
社员们分批轮值,早中午饭时间前去村民家中,将煮好的食物搬回练功的院子里,然后大家一起吃。
李潇潇一踏进院子,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社员们已经将桌凳摆好,负责搬食物的几个人正在分饭菜,每桌都派一两个人去端饭端菜。
往常到了吃饭的时候,这里都很热闹的,但今天居然没人说话。见李潇潇来了,所有人都看着她。
李潇潇不知道这帮人又怎么了,就连王美兰也都一脸胆怯,欲言又止,没像平时那样上来招呼她。
她也懒得探究他们的想法,眼看着饭菜都分好了,她拿好自己的饭碗,打算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一个方桌配四条横凳,男女分开坐。她走到女孩子那边,一条板凳挤一下,能坐三个女孩,大多条凳都坐满了,剩下三张都各自坐了两名,但她们都故意坐得宽松,不给她腾地。
李潇潇心里忍不住骂道:妈的,真是庙小妖风大。
冯晓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看到你就吃不下饭,你可别坐我们这桌。”
李潇潇说:“那你别吃了。”
冯晓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语气又急又快:“为啥我又不像你那样到处发骚。咱们都在这里练功,你倒好,想着走捷径,跑到人家部队训练场唱歌,是觉得能部看上后提携你吧你真恶心!咱们剧社怎么出了你这种人!”
冯晓香今天就是负责搬菜饭的其中一个,路上经过训练场,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李潇潇唱那段改编的戏,回到院子里当即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原来是这事儿。李潇潇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多人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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