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越窄,人越来越少,李潇潇停了下来,朝瘦高个子说:“大兄弟,前面也没啥路了吧,还要往前走。”
前世她爷爷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有危险,很小的时候就让她上咏春班了但谁知道前面有几个人等着她呢。
瘦高个子啧了一声,回过头“你怕啥?”
“怕你把我卖了。”李潇潇说,“你跟钱学农说,李宝珠的家里人有事找他他愿意来就最好了不愿意就算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要是见到他你这篮鸡蛋我全要了。”
瘦高个子一愣:“你是宝珠姐家里人?”
宝珠姐……李潇潇沉默了。
“嗨呀,你早说啊!”瘦高个子态度三百六十度,脸上的轻佻全都不见了“您是宝珠姐的……”
李潇潇马上说:“她妹妹。”
说这话时她已经换回了女声,瘦高个子又是一阵稀奇的赞美“真不愧是宝珠姐的宝贝妹妹!”
李潇潇:“……”
表明了身份之后,李潇潇不愿意再继续往前走,瘦高个子也不勉强,给了她几个鸡蛋,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一溜烟往前跑,拐弯后消失不见了。
过了五六分钟,瘦高个子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脚步匆匆的男人。李潇潇看了一下,那张脸对得上原著的描述,正是钱学农。
钱学农脸色有点苍白,朝李潇潇看了一下,快步走了上来:“李潇潇。”
“是……”李潇潇连忙说,“我——”
钱学农就马上打断了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
他话音未落,远处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走鬼啦”,钱学农脸色一变,推了她一把:“公安来了快走!”
原本集市那边的人也往这边逃了过来,李潇潇脑里有片刻的空白,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跟着钱学农和瘦高个子跑了起来……
李潇潇边跑边想:怎么会这样她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啊!
后面远远传来不知道谁的怒吼:“站住!都不许动!”
原本集市的地方就小,有的人被绊倒,被后面的人踩踏,顿时一片惨叫。
李潇潇头皮发麻,钱学农在旁边冷静地说:“别回头。”
“那什么大哥……”李潇潇边跑边说,灵光一闪又马上改了称呼,“姐夫,你能借点钱给我么不白要你的,我把一块全新的手表押你这儿。”
钱学农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几乎要被她气笑了“等你有命出去再说!”
前面有两条岔路,他指了指其中一条,飞快地说:“你从这儿出去!”
李潇潇拐进了岔路,跟钱学农分开跑。
她心中欲哭无泪,自己前世正儿八经的良民,何至于此啊!
李潇潇卯足马力冲,她对这里不熟悉,拐来拐去,差点直接碰上分开搜查的人,幸好最后终于回到了大街……
这边是繁华地段,街上人多那条纤细的身影在人潮钻来钻去,把后面的那些尾巴们越甩越远,气得他们直骂人。
“他娘的,那臭小子跑得真快!”
“别说了赶紧追,今天一定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重锋跑了几家供销社,都没买到巧克力,店员让他去市里最大的供销社看看,说是那边一定有。
然而,离那最大供销社还有十来米,他就看到两个警察在追什么人,但街上市民太多显然准备是要追丢了。
他顺着他们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沿着街边,踩着边角突起的位置,借力翻过重重障碍,硬生生地往前突进!
那两个警察也看到了他。
“那是部队的人”
“是吧,草,这侧翻身真牛!”
六月天的太阳已经很热,李潇潇还穿了两层衣服,裹着头发和嘴巴,几乎都快喘不过气了四周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可她仍是不敢停不敢放松,打算找条小巷把脸上的灰擦掉。
只要外面那套旧衣服一脱,小白脸一露,再出去就不会有人认得她是刚才的小碳头。
她拐进了一条巷子,往深处跑,额上的汗水往下滴,辣眼睛,糊住了视线。她脸上很脏,汗水沾了灰尘,让她不敢随便揉。
她停了下来,低着头刚想掏出之前准备用来擦脸的湿手帕,背后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手臂扭到背后,她几乎怀疑自己听到了骨头卡擦轻响,“啊”地惨叫一声,被后面的人用力按在墙上,额头重重地磕了一下……
那一瞬间李潇潇脑中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完了”。
她会被发配到边远农场么一去十几年的那种汗水往下落,眼睛刺痛,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因为长时间奔跑,她腿脚有些发软,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重锋在抓住眼前这人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听到那声痛呼之后,更是确定这是个姑娘家了。
他沉默地将人翻了过来,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微微一愣,松开了手,皱了皱眉:“是你”
李潇潇呆了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是那个团长!
跟之前在白沙村中青春靓丽的少女不同,眼前的小姑娘狼狈不堪,一身破旧衣服,脸上脏兮兮,眼泪把脸上的灰冲出两道白痕,眼睛红红,像一只被遗弃的小花脸猫,在他身前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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