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实在被这些事情弄怕了,哪怕只是走个流程,他也会让医院那边再过一遍。
即使潇潇也许不像他期待的那样乖巧听话,也许是像之前听说的那样,是个刁蛮任性的姑娘,但她毕竟是周家的孩子,他也做好替儿子把她管教好的准备。
周宝姝还想辩解,周志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宝姝,学校里学习的机会多的是,学点好的。如果在学校都学不好,也没哪个地方可以让你去了。”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工农兵大学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
周宝姝慌了,连忙表示会努力读书:“爷爷,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志鸿叹了口气,说:“宝姝,你不能辜负的人是李卫国才对。”
所以,她应该要说的,是不会让养父李卫国失望才对。
周宝姝连忙改口:“是,当然也不会让养父亲失望!等我将来毕业了,我也要像爷爷一样,做个对国家社会有贡献的人!”
周志鸿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周宝姝知道自己这次有麻烦了,而且周志鸿现在对她起疑,她如果要顺着他的意哄他高兴,只能立努力学习发奋图强的人设。
于是她当即表示,经过爷爷一番点醒,她终于大彻大悟,现在就要回学校,即使周末也要努力学习。
周志鸿现在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敷衍了两句,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由着她回去了。待到她快要出门的时候,周志鸿又喊住了她。
周宝姝心中一喜:这老头要后悔了,她的苦情戏演技果然没退步!
周志鸿说:“宝姝,一个青年工人当学徒三年,才能拿到二十块一个月的工资。大学里还对学生有补贴,普通人家的孩子去大学,单靠补贴就能过日子。你吃住都在学校,这二十块够你过完这学期了。”
这臭老头!周宝姝心中恨极,马上低下头,怕自己没法掩饰脸上的情绪,两秒后才又抬起头,乖巧地点点头:“好的,爷爷。”
“去吧。”
周宝姝刚出了周宅,再也没忍住情绪,胸口剧烈地起伏,一脸愤恨,眼中满是怨毒。
她知道,现在周志鸿已经对她有怀疑了,她最近得夹起尾巴小心点。
可是,这老头怎么突然之间会起疑呢?
周宝姝带着疑问回到学校,经过收发室时,门卫热情地喊住了她:“周宝姝同志,有你的信件。”
这位周宝姝同志虽然入学没多久,但已经成为了学校有名的人物——
周所长的孙女,长得又好,学校里好些男同志都经常给她献殷勤,是许多女同志羡慕的对象。
周宝姝觉得奇怪:信件现在谁还能给她写信?
她离开光州时,没有跟原身李宝珠的那堆穷酸朋友们告别,毕竟她以后是要进入上层圈子的,原身留下的那些朋友们对她根本没用,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京市。
就连陈红娟,她也没告诉地址,就是为了不让陈红娟寄信过来朝她要手术钱。
门卫将信件取出来交给周宝姝,周宝姝微笑着朝对方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时脸马上垮了下来。
她看了看信封,上面寄信人地址姓名都没写,里面摸着鼓鼓囊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大多数学生都在吃完饭后抓紧时间自习,所以校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周宝姝一边走,一边撕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报纸”周宝姝一眼认出了光州日报那熟悉的抬头大字,觉得是有人恶作剧,忍不住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报纸下有一篇报道和一篇专访——羊城剧社话剧《蜕变》首演大获成功。
专访《蜕变》编导演员配音演员李潇潇。
“配音演员”!
周宝姝死死地盯着那四个大字,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嘴唇微微发抖,抓着报纸的手不自觉地发力,报纸顿时挤出许多褶皱。
标题下的正文,那些赞美李潇潇的字眼,争先恐后地跳入周宝姝的视线——天才编剧,百变声线,精湛演技,德艺兼备等等。
周宝姝崩溃般地叫了一声,将报纸捏成一团,扔在地上,用脚拼命地踩,用力地碾压,仿佛那团纸就是她最恨的那个人。
“贱人!贱人!李潇潇你个死贱人!臭婊子!”
周宝姝跺得脚底发麻,头发散乱,脸上隐隐透着疯狂的神色。
李潇潇竟然也穿过来了!
那贱人……那成天装纯装无辜去勾引天泽的贱人也穿过来了!
周宝姝的脚几乎没了感觉,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忽然,她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影子,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学生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那女学生目睹了一切,当然也认出了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周家小姐,是平日里优雅大方的周家小姐。
可此时此刻,这受男同学追捧、受女同学崇拜的周小姐,像个疯婆子一样在跺脚,竭斯底里地尖叫。
见周宝姝看过来,那女学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站住!”周宝姝尖声喊了一下,连破音都出来了,冲上去一把拽住那女生,女生吃痛地“啊”了一声,被她硬生生地扯着转了回来,看见了她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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