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想都不想就说:“不用,蹭几顿饭的人缘,我还是有的。”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周志鸿一噎,忍住了说教的冲动,比如说不能白吃人家的,尤其是女孩子。
可他也知道,刚才她还说问同学借钱,现在直接说蹭饭,肯定是说漏嘴了,显然对他也没那么戒备,要是他忍不住说她,她肯定要反感的。
周志鸿想了想,又问:“那除了吃饭,其他开支够钱吗?”
李潇潇回答说:“没什么其他开支,平时就在文工团的。”
周志鸿想起之前周宝姝问他要的布票,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用做点新衣服吗?”
李潇潇疑惑地说:“那衣服也不是经常做新的呀,我有衣服,很多。”
原身从前的工资就都是花在打扮上的,她现在虽然穷,但衣服却是能一个月不重样的,她都搞不懂原身为什么这么能买。
周志鸿:“那就好。”
李潇潇看了看手表,是真的有点急了:“我还赶着去买菜,晚了就没好的了。”
周志鸿也知道她急着挂线省点钱,她不肯要他的钱,他确实也只能早点结束通话,替她省一点钱。
周志鸿只好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李潇潇“嗯嗯”应了两声:“那先这样了,再见。”
那点尾音都带着愉悦的上扬,周志鸿觉得心口像被针扎一样,忍着痛说:“再见。”
周志鸿不舍得先挂电话,等到话筒里传来忙音,这才魂不守舍地将话筒放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打开后找到了郑国兴的办公室电话,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前阵子光州军区刚结束演习,各单位忙了好一阵子写总结,写完之后自然得往上交,让领导查阅,以便做有效的复盘提升。
这会儿郑国兴刚看完报告,因为里面内容可圈可点,因此心情十分好,突然接到周志鸿的电话,也有点惊喜:“老师,下午好,我和明义之前给您打电话,您刚好都没在,您这么忙,我们都不敢打扰您了,还想着等什么时候去京市开会了,就去拜访您,真是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还好吗?”
周志鸿跟他寒暄了几句,就单刀直入了,说了一下自己最近正为孙女发愁的事:“这事建忠也知道的,他那儿子说事跟潇潇有娃娃亲,建忠这当爹的什么都不清楚,那重锋跟他也不是一边的。”
郑国兴心想,果然找到他这边来了。
老重找他,跟周老师亲自找他,那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对于老重,他还能打哈哈敷衍过去,可对周老师,他是怎么都不能够的。
但也说句老实话,人孩子从小就在光州长大,不愿意走那不是很正常之前还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回去才有鬼。
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斟酌了一下,说:“老师,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慢慢来,说不定哪天就自己想通了。”
周志鸿说:“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托你帮个忙。你们文工团能管市文工团的吧潇潇那孩子没钱吃饭,又不肯收我的钱,都到问同学借钱吃饭的地步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给你汇点钱,你让你们文工团的人帮个忙,就去市文工团那边走一趟,帮她把伙食费给交了,然后让市文工团那边找个理由,就当是奖励也好什么都行,跟她说是免这个月的伙食费。”
郑国兴:“……”
这大费周章的,搞这个?
不是,重锋那小子,自己未婚妻没钱吃饭都不知道的吗?
这小姑娘面子也够大的,一群人为了让她吃饱饭,在后面折腾一大圈。郑国兴:“没问题,老师,您放心。”
周志鸿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结束了通话。
李潇潇从邮局出来时,神清气爽。
周志鸿正对她心里有愧,她把诉求提了出来,尽管他最希望的还是她能回周家,但他理亏在先,也就只能顺着她了。
她走到供销社,正想随便买几颗水果糖回去交差,免得养父起疑。
她看到玻璃柜旁的巧克力,想到重锋给的那袋苹果里还放了许多巧克力,不由得好奇地问了问:“同志你好,请问这酒心巧克力多少钱啊?”
售货员回答道:“一包六毛钱,加两张糖票。”
李潇潇震惊了:“两张糖票”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售货员正忙着取货,听到她那拔高的、难以置信的声音,原本还有些不耐烦,一转过头看见李潇潇,已经认出了她。
那不是光州市文工团的话剧演员李潇潇吗?
售货员的态度马上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是,这酒心巧克力可受欢迎了呢!现在刚好是上班时间,这才还有货。上回有人一次性把所有巧克力买了,引起其他客人不满,后来咱们这儿就限购了。”
李潇潇瞪大了眼:一次性买完谁这么有票钱倒是还好说,糖票可不好攒。
售货员见她这样,以为她是想多买一些,毕竟她最近这么出名,上个月几乎天天有演出,文工团肯定给她不少奖金。
售货员走过去,两个人之间隔着玻璃横柜,她主动俯过身,凑到李潇潇耳边,低声说:“要是你想多买一些,可以分开让朋友过来买,也是一样的。不过这会儿大伙儿都在上班,你要是一时间找不到人,我给你找几个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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